挥动起来,虎虎生风,不一会儿,这颗古树就被陈玄从底部劈倒。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用再苦等枯萎之时了。”
看着满地树枝树叶,陈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行为十分满意。
这颗在成汤建都朝歌前,就存在的古树,不想今日却遭此一劫。
“梦里的记忆繁多,我一直担心时间久了就会忘了,总想挑些重要的,有趣的记载下来。”
陈玄喃喃自语,
“但是商朝不同几千年后的世界,没有纸张,光靠我在那兽骨上刻字,实在是太过繁琐。”
“不如就以你为根基,试一试,看是否能造出纸张来。”
陈玄说做就做,当下就开始行动起来。
他这是静极思动。
造纸一事非同小可,不是一日之功。
陈玄将树皮剥下,又在院中开辟一方小坑洼,从外注水,用以浸泡树皮,渔网,破布等物。
等到这些东西润胀,又用斧头切碎成渣,再用水反复冲洗。
之后取草木灰混水放入锅中蒸煮,得到纸浆。
再脱水,干燥,方得纸张。
说来简单,陈玄这一试,就从秋天,试到了冬天。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立冬那天,朝歌下了第一场雪。
气温骤降。
赵明伍登门,给陈玄送过来一床自家婆娘缝的被子,难得的跟陈玄叨叨了几句。
“陈玄,刘三跟我说了,让我不要来打扰你修行,不过我跟你说,不出这个冬天,我夫人就要生了,到时候办了宴席,你可得抽出空来去一趟,给我长长脸。”
赵明伍,陈玄和刘三共同的朋友,儿时的玩伴。
不同于刘三的性格,赵明伍话少,性子闷,但是为人却很憨厚善良,甚至有些老好人。
为此,小时候,帮爱惹事的陈玄和刘三背了不少黑锅。
小时候不明白,现在陈玄却很明白。
赵明伍虽然不善表达,但是那些黑锅其实多是他主动背的。
小孩子性子闷就容易受欺负,陈玄和刘三帮着教训过几个欺负赵明伍的大孩子。
因此,赵明伍心中一直真心的拿他陈玄和刘三当好朋友。
“好,你的喜事,那我一定会去。”
陈玄点头,爽快的答应下来。
立冬后,又过八天。
院子里坑坑洼洼,草木灰飘扬在古树根部年轮上,将其染的黝黑。
“成了。”
陈玄抬手,从前方扯出一张长半米的纸张来。
纸张虽有些厚实不均匀,却也比那兽骨书写起来,不知好了多少。
纣王推圣贤,讲仁政,赏罚分明。
朝歌城中少有敢盗窃者,是以夜不闭户成风。
陈玄造纸一事,早在秋天就已经传开。
众人见他整日蒸煮树木,又借光了他们家中破布旧网,神神颠颠。
有心想要劝阻,却被刘三一一拦下。
“我弟陈玄是成仙修道之人,你等不要打扰。”
如今纸张制成,陈玄以草木灰在上挥舞,不一会儿,一篇文章就已经写下。
这等速度,不是用兽骨刻写可比的。
众人见了,皆称奇异,纷纷呼朋唤友前来围观。
却说陈玄这边。
纸张初成,他心生豪迈,持一木块沾了草木灰,洋洋洒洒写下数百文字。
这字写完,不等他招待挤在院外的人群,就只觉冥冥之中,好似一道天道气息,压盖在了他的身上。
当即不由自主的就地盘坐,竟陷入了顿悟之境。
有风起,吹动陈玄衣衫,衬托的他宛如神仙人士!
风又带起他面前的纸张,飘向院外。
商朝人不曾见过纸,又见它在空中飞舞,顿觉神异,更是不敢去接。
人群熙熙攘攘,就这么跟着这纸张,一起移动起来,追逐前进。
风不停,纸张不停,人群不停。
不出一时三刻,这纸张就这般飘着,穿过大街小巷,径直往朝歌城其他地方去了。
顿悟,不分长短。
或是须臾之间,或是三年五载。
陈玄入定的快,醒的也快。
“是功德气运。”
陈玄睁开眼,已经明白了那从天而降的气息是为何物。
燧人氏取火种,是为功德。
神农氏尝百草,是为功德。
大禹治水,亦是功德。
他今日造纸成功,纸张必将代替甲骨,推广开来。
人族历史得以传承,制书成本降低,底层民众得以触及书本,间接打破文化阶级,为教化万民奠下基础。
这是不亚于取火治水的大功德。
此刻,这一缕围绕在陈玄身边的功德气运,随着那纸张飘飞到更多的人面前,变得越发浓郁。
陈玄经此顿悟,心中明白,只要自己将这一缕功德引入体内,恐怕会立地飞仙。
一念之间踏入仙人之境,抵得上他千百年苦修。
但是,陈玄却迟疑了。
他不敢,也不愿。
造纸术并非他所创,这般功德好似偷来抢来,实在是立不住,站不稳,心中有愧。
这是他修道以来,面临的第一个抉择。
抉择下,是成仙做神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