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个树枝子,怎么就这么难!
随着二伯母一声关门,眼瞧着二伯父的车走了,云瑶站在门前气的胸口发疼,上一次遇到许映南她都没有这么生气,现在平白被这对母女嘲讽,自己还有苦说不出。
刘姑姑教什么内宫礼仪,合该教教她刑讯逼供,把这两个人绑在柱子上捅几刀才算痛快!
云瑶在脑海里扎了两个小人,可终归是没有什么用,不得不转身回去,另想办法了。
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云瑶垂头丧气,出不去府,她就没有办法见到苏洛,等她进了内宫,只怕和苏洛更是没有单独见面的可能了,难道说,这件事,自己就永远也解不开了?
她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往院子里挪,心里正想着有什么借口能把二伯母诓起来,自己找机会溜出去的时候,被人迎面拦住了道路,她一抬头,正瞧见大嫂子站在面前,正歪着头看自己,四目相对,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年下的,你垂头丧气的多不吉利?”
吉利?云瑶心里苦笑,她就是第一个最不吉利的人:“这年是府里的年,同我有什么关系?我自不吉利我的吧。”
大嫂子也未见过云瑶这般模样,抬眼往她身后看了看,见是从门上来的,心里疑惑:“你是要出门,被拦了回来吗?”
云瑶听她猜到了,也就不瞒她了,再加上她们素日也能说得上话,算是个朋友了:“我想和侯爷一起去泾阳王府,被夫人斥责了。”
嫂子听了,默默点头:“今日一早,婆母说让侯爷带着三姑娘过去,可能是为了议亲的事情吧。”
她这样一说,云瑶倒是想起一件刚刚没有留意到的事情:“老王爷才过世不过几月,王府就急着给小王爷寻王妃了吗?更何况,这还带着三年的国丧呢?”
她说的没错的,先帝驾崩也不过一年左右,现在两家定亲,这不是等着皇帝降罪?
“你看你这个傻丫头。”大嫂子随着云瑶走着,像是准备送她回院子:“国丧要等三年,小王爷等得起,姑娘们如何等得起,谁不想先将事情定下来,大不了,国丧之后在成礼也是可以的。”
“倒是这么回事。”云瑶叹了气,现下她也没什么心思管别人的事。
二人一时无话,大嫂子瞧着云瑶心事重重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大事,便压低了声音问:“你到底是什么事?很重要吗?”
“算是吧。”云瑶胡乱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就强撑起一丝笑:“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在想想,或许,也能有办法。”
“嗯……”大嫂子听了云瑶的话,像是有了几分迟疑,她斟酌了片刻:“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若是事发,你可别给我供出去才行。”
云瑶眼睛一亮,忙拉住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卖了你的。”
大嫂子悄悄的同云瑶说道:“再过两日,就是上元节了,临安旧时风俗,上元节灯会,合家都要是要看的,但泾阳王去年才过身,王妃同世子会在家中守孝,你若是趁着灯会去泾阳王府,应该能见到小王爷。”
“当真?”云瑶听着,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只是她原不知道有这样的风俗,若是知道了,今日也定不去二伯父那里讨这个没趣。
大嫂子笑起来:“当然,我骗你这个做什么呢?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你不像是个胡闹的人,想来定是有要事,不过你也须得小心,那日人多,保不齐会混进什么歹人去。”
歹人?还能有比石安和许映南更混蛋的人吗?云瑶自觉见过了这世间的豺狼虎豹,这样的话,自然吓不住她:“我知道了,谢谢嫂子!”
“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走到前面亭子处,她便停住了脚步,神色也有几分无奈:“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你来家里这些时日照顾不周,也望你体谅我为人妇的苦衷吧。”
怪不得就连宫里的姑姑都夸赞她,说起话来,确实让人心里舒坦。
云瑶当然是理解她的,丈夫未曾见过一面,婆母又不是个正经婆母,好歹有着些家世,为人又圆滑,方才能有今日的光景:“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待我的心,我都是看的见的。”
云瑶说着这话,便十分感激的看着大嫂子,可从她的眼底,云瑶似乎看出一丝踌躇来,仿佛是在犹豫什么:“嫂子有话?”
大嫂子没有立时回答,像是极难开口一样,云瑶也不急,她是个明白人,若是该说的话,她自然会说的。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大嫂子方长出了一口气:“其实我今日,是去你的那院子寻你不着,才找到这儿来的,眼瞧着你就进宫了,有一件事,我不敢和别人讲,只能求你留心。”
她这话说的有点儿吓人,云瑶也不敢马上回答了,只等她将事情说出来:“虽说,男子当为国尽忠,马革裹尸。可至今,你大哥哥尸骨未见,我听闻白洲边境,是极苦寒之地,今年大雪,不知道,他会不会很冷。”
大嫂子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着,不由得顿了顿:“你既入得宫,若是有人,或是陛下,或是参将大臣,提起你大哥哥的事,请千万为我留心,他一日尸骨未归,我便当他一日征战在外。”
云瑶心下骇然,大嫂子这话的意思,像是并不相信大哥哥战死了,可这件事情该是发生在那个倒霉太子出质巴尔哈之时,如今五六年过去了,难道,事情还会有转机吗?
又或者,这正是让嫂子在这样艰难的侯府里过活下去的一丝希望吧,云瑶有些动容,她拉住大嫂子的手,打心里心疼她:“我会为你留心的,你放心。”
云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承诺是否给的太轻松了,可此番情境之下,她实在没办法回绝她,也没办法告诉她,逝者已矣,让她生者珍重。
“大哥哥一腔热血。”云瑶拉进了她的手,目光也随她一样坚定起来:“白洲再冷,诸山神明,必会护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