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六州也回来了，他也掌握了兵权，朝堂上少了贺元常和秦嗣源，再也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忤逆自己的命令，自己便是武国的中兴之主。

想到了这里，他不免大笑了起来。

轻轻拍了拍宁毅的肩膀，只觉得他越看越顺眼……

“宁毅，你做的好……”

“朕很欣赏你……”

“谢陛下夸奖……”

宁毅微垂着头，周喆看不出来丝毫的异常，他也没有看到宁毅眼中那深沉的愤火，终有一天，这怒火会将整个武国燃烧殆尽。

宁毅搓了搓笑得已经有些僵硬的脸，神情有些恍惚，迷迷糊糊走进了自己的房中。

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董将军……我会为你报仇的，为你报仇……”

想起在牢中与董道甫最后的交谈，宁毅怎么也忍不住眼泪，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将军。

恍惚间，似乎又梦回了那一天。

“宁兄弟，没事儿，从我下来战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忍受这样的一个将军……”

“一个缴了他兵权的将军……”

身上便是伤痕的董道甫，轻轻抿了一口宁毅带来的酒，脸色异常平静。

“董将军……”

“宁兄弟，我大概知道你今日的来意，我不问你究竟要干什么，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心中觉得这武国是什么？”

宁毅眉头皱起，想起了秦相，想起了陈辉，想起了密侦司与武德营，想到了前世……

“是百姓！”

深深吐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宁毅了，那个只会躲在江宁，整日想着安安分分当一个小赘婿的宁毅。

“好！”

董道甫目光深沉得看了一眼宁毅。

“宁兄，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我那些兄弟，还要多靠宁兄照顾了……他们都是无辜的，跟着我流血流汗，我不想让他们为我陪葬……”

“董将军放心，我定会保下他们……”

董道甫最后深深得看了宁毅一眼，突然咬破了手指，让宁毅脱下了内衬，用血混着酒，在宁毅的内衬上写了他那些亲信的名字。

看着董道甫在奋笔疾书，宁毅的脸色愈发得沉重，想到了上次辜负了秦相的重托，他心中悔恨万分，这一份重担，他一定要担下来，绝不会让董将军失望。

写完这些血书，董道甫已经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宁兄，可曾带匕首……”

宁毅掏出了秦相那一把曾经郑重交给他的匕首，让董道甫也有了片刻的失神。

“好！我董道甫果然没有看错人！”

董道甫看着这把匕首，便毫不迟疑了起来，直直刺入了自己的大腿上。

“董将军！这是……”

“嘶……”

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董道甫满头大汗，牙关已经在颤抖了。

他从身体里剜出一枚令牌！

“宁……宁兄……”

“这枚……令牌……可让他们听信与你……万万不可有失……”

“我早已知晓……自己绝无活命之机……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宁毅脸上的泪水止不住了，他深深朝董道甫鞠了一躬，如此将军，生平仅见，不愧是统帅三军，战胜靖国收复失地的董大将军。

从他接到秦相的先帝遗诏的那一刻起，恐怕早已经想到今日之祸了，却是纵死无悔……

“武国……也罢……拿走我这条命……我便再也无愧于秦相了……”

“秦相老了……走得慢……我或许能和他……结伴而行……”

董道甫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宁兄，他们便交给你了……”

“武国……武国……哈哈哈……”

笑着笑着董道甫的眼泪便不经意得流了出来，他和秦相拼上了性命护卫的武国，到底是什么？是周喆么？是皇室么？

不，是这芸芸众生，是这生活在武国的每一个百姓。

无论宁毅要做什么……

既然秦相选择了宁毅，那他便义无反顾得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