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下官欠考虑了。”耿县丞倒是承认错误很快,立刻就闭了嘴。
“我来的路上,看到早稻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晚稻应该也在收割中了,如果想办法催征一下,可能比平调来得更快一些吧?”我瞅着他们,也仔细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
这群人立刻都面露难色,林师爷立刻就接过话茬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真是特别难的事情。西门这个地方看起来民风淳朴,但实则彪悍,并且一向有善于钻巧拖欠钱粮的毛病,且乡间居民的粮食也很少,您来的路上看到的大片大片的良田,其实都是县内大户人家的土地。全县的乡绅、举人、贡生、文武秀才不下七八百人捐钱纳粮买来功名的监生,多至一千三百四十人各个官员的家眷亲友以及相关人等,另有土豪恶棍,还不止有几千人呢。他们的气势盛极,如狼似虎,即便是带着文书去催缴钱粮,人家都不搭理。我们的捕快侍卫都被他们吓得胆战心惊,要是一言不合,人家还会暴打我们一顿,搞不好都会追到家里来这种情况由来已久,所以大家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也是图个自己的性命无忧”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见面还不到一个时辰,这群人都已经开始吐苦水了。据说,他们实在是被逼的紧了,就随便抓几个百姓充数搪塞过去,根本不敢去抓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就算是侍卫衙役们不能完成任务,被责罚也很轻。更何况,衙役们现在也都学乖了,和大户人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反而在县城逼迫他们的时候,直接给县城撂挑子,甚至还有发生过命令刚刚下达,这群衙役们直接不干了,回家平躺。
耿县丞只好服软,甚至是去求当地的豪绅恶霸出面,请这些衙役们回来。这样一来,县丞毫无官威,凡事都被人掣肘,一点作为都没有了。
“他们就不怕被弹劾么?我大月国也是有法度的呀,那些官员,官员的家眷,或者打着官员的旗号做事情的人,都是要负责的,不能这样吧?难道不怕被责罚么?再有,那些豪强恶棍,没有人治理么?衙役们不做事,就等同于乱民,一样可以革职的。”我也学着肖不修开始挑眉,不过我更多的是皱眉,很是烦躁。
“话是这样说,可这涉及到的官员,乡绅、举人、贡生、文武秀才、衙役等等,抗缴钱粮的不下千人,一个个去告,得花多少笔墨,而且时间也不够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粮食问题”耿县丞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
“笑话,你若是不解决这些人,即便是今日我帮你解决了军粮,来日呢?你要如何做?”我也开始冷笑了,估计是和肖不修已经有十乘十的相似了,陈一陈二都忍不住多看了我两眼,怕他们也觉得我已经开始耍南厂的威风了。
耿县丞跪得更低了一些,不再言语。这也很明显,他心里一定在想:你懂什么?老子都没办法,就这么凑合过了,还能咋地?
“走吧,先吃饭去。”我也没搭理他,直接带着人去县城里的酒楼吃饭。耿县丞在我背后喊道:“大人啊,下官准备了接风宴的。”
我也没搭理他,自己掏钱吃饭。反正,我有钱,挺多的。
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南厂肖小七来催粮的事情,并且街头巷尾也都在议论这个事情。这已经是我到的第三天晌午时分,这几日,我住在官驿里没有任何动作,基本上就是指挥肖十七出去给我买好吃的,并且让净敕师兄和武僧四兄弟继续和尚的打扮,到处晃悠。这其实就是在摸摸这里的情况,了解到底耿县丞口中的土豪恶霸什么的都是什么情况。
我在官驿中当然也没闲着,就让耿县丞给我念这里的县志,已经各种有的没的事情,至少我不能让他闲着,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也显示着我南厂之人没有睡觉,真的在做事情。
虽然,我也在他念这堆文书的时候,几次差点睡过去,但还是在小包子的帮助下,没有让人看出来。后来,还是小面条聪明,想出来搞一个竹帘子,让耿县丞在外面念,我在里面睡觉,别人也看不出来。
必要的时候,小面条可以叫醒我,不至于让旁人知道我在睡觉。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就凑在一起研究这里的情况,他们说粮食一定是够的,看这里的吃喝用度都不像是物产不丰富,重点还是人的问题。为首的是一个豪绅伍士禄的叔叔是兵部大员伍泽盖,也就是说,他事事都举着他叔叔的名义,各种作威作福,很是闹心。
当然,还有一些恶霸土豪之类的,也都是长久以来存在的恶疾。武僧四兄弟已经转了一圈,大致都看到了本尊,武功路数都一般,只有一个绰号“巨熊”的恶霸有些厉害,重点是身材高大威猛,我的武僧四兄弟都掂量了一下才说道:“要是硬碰硬,我们恐不是对手。”
“还有其他的么?一个豪绅,一个恶霸,就把耿县丞搞成这个鬼样子?”我又开始嗑瓜子了,肖不修不在身边,我这些小嗜好又都回来了。
“还有一个人,据说是大皇子正妃的亲哥哥,很是张狂。他父亲是吏部大员在京城做官,而他在西门县,也是他家的祖籍地。他妹妹做了正妃不到一年,正好也是怀孕了,所以这个大舅子算是名正言顺,开始抖威风了。”净敕师兄知道的还挺多,“我去他家门口化缘,完全都不让靠近,还放出了恶狗。”
“嚯,这个就是话本子说的那种放恶狗咬和尚的戏码呀。”我的兴致立刻来了,也不困了,笑嘻嘻地问:“师兄被咬了么?”
“那怎么可能,我跑得比狗快。”净敕说这话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毛病,直到看到我的笑容才皱着脸说道:“肖小七大人,正经一点好不好?”
“我挺正经的呀。”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话本子里写的嘛。”
“要不皇上也说要把你的话本子都烧了呢,真是害人不浅。”净敕居然还“哼”了起来,真是长脾气了。
“皇上这一天到晚的,还挺关心我的话本子呀?”我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同时心里又转了七八十圈,本来我就觉得净敕和武僧四兄弟跟着我出门就很是奇怪,现在这么说来,这五个人与皇上的关系匪浅,怕早就是皇上的人,并且很是亲近的人。
所以,现在我身边除了陈一陈二是真的出自南厂跟了我最久之外,六个小包子也是皇上的人,这皇上搞什么搞?他的人这么紧紧跟着我,是保护还是监视?是因为我是李小蛮,还是因为肖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