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道:“各种相互不交错,就叫实相。”
法慧道:“如果各种相互不交错就叫实相,该怎么定呢?”
慧心道:“各种相其实没有定。如果有定,怎么叫做实呢?”
法慧道:“各种相不定,使叫实相。你今天说不定,是怎么得来的呢?”
慧心道:“我说不定,不是说各种相,如果说各种相,意思也是这样。”
法慧道:“你说不定应该是实相,定其实就是不定,也就不是实相了。”
慧心道:“定既然是不定,就不是实相。如同知道我不是我,不定也就是不变。”
法慧道:“你说不变,怎么叫实相?已经变了迁流了,意义也还是这样。”
慧心道:“不变就应当在,在就是不在。所以变了实相,以定它的意义。”
法慧道:“实相是不变的,变了就不是实相。就有无来看,什么叫实相?”
慧心以手指着虚空道:“这是世间的有相,也能看作虚空。就我这身体看,能像这样吗?”
法慧道:“若是理解实相,就会看见无相。若是理解无相,也就理解万物都是假有,而对万物的认识,又不失其假有的形体,对无相的认识,不妨碍有相的感受。如果能这样理解就叫做实相。”
慧心沉默片刻,道:“慧心不如。”
大圆寺僧众眸中露出一抹喜色,而无生长老终于抽完了一根烟,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狠狠碾了碾。
没有人说话。
法慧却起身。
“诸位师兄,长老,我出去休息一下。”
大圆寺僧众狠狠看了眼无生长老,这大殿一片乌烟瘴气的。
大圆寺长老点了点头:“去吧。”
大圆寺僧众中,一个少年僧人道:“师兄,我跟你去!”
走在天佛寺中,两人沿着一条小路,走进了一片竹林之中。
法慧淡淡道:“小真,你看这天佛寺如何?”
法真摇了摇头,道:“师兄,这天佛寺不正经。”
“为何?”
“里面的人不正经。”
法真说道:“我看这天佛寺之中,竟有抽烟与纹身之人,而且,在天佛寺的地位之中,皆是很高,这样的佛寺,怎么可能得到正法?”
法慧叹了口气,道:“虽说如此,但天佛寺的水平还是很高的。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不学无术导致的这种情况吧。”
话音刚落,竹林一旁,忽然转出一个沙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刻已经到了竹林深处,四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翠竹,陡然出现的这个小沙弥,令两人微微一怔。
便在此时,那小沙弥忽然抬头,微微一笑道:“你来此,是为了做什么?”
法真有些生气,刚要说话,一旁的法慧双手合十道:“我此前来,乃是为了讨论佛理。”
小沙弥微笑道:“讨论分出结果了吗?”
法慧点了点头:“已分。”
小沙弥问道:“那谁胜谁负?”
法慧行了个合十礼道:“小僧不才,正是小僧。”
苏升淡淡一笑:“既生佛法,又何必论胜负?”
法慧一怔,旋即摇了摇头道:“理越辩越明,此乃明道之法。”
苏升道:“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修习善法,皆有超脱可能,什么是明,什么是无明?”
这一瞬间,慧真愣住了。
这一句,脱胎于金刚经,但在这个世界,金刚经并未流传。
慧真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但仿佛将他以前种种所有都尽皆否定,他作为辩才第一的人物,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他试探着问道:“此语何解?”
这句话没有找到漏洞,他自然要从苏升的解释中去寻找。
苏升淡淡一笑,道:“修佛之人讲究的是个悟字,悟了还要去实修,修正。而各自的理论,不过是在修正每个人所悟出来的东西。但每个人悟出来的东西或许形式上有所不同,却终归百川归海。譬如吃饭,有人可能喜欢细嚼慢咽,有的人吃相豪爽,处于其中一个立场可以指责对方吃相不雅观,或者吃的太磨叽,但你能说两个人中某个人的方式不能吃饱饭吗?正是所谓佛法,既非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