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个小时里,表妹打来五通电话,平均每通大约骂五分半钟,米夏很佩服她的口才,都不带重样的玩埋汰。
然后,再打进来,却换了人:“莫离那死丫头呢?”
米夏愣了愣:“你是?”
“我是她舅妈。”
总归是长辈,米夏的态度谦和了一些:“舅妈,您别着急,离离接到您的电话后就出门了,我刚才打过她手机,没电了,大约是路上有什么事……”
不等米夏解释完,就被舅妈不耐烦的打断:“怎么着,我养了她那么多年,都没跟她要抚养费,现在就这么点事求到她头上,她还给老娘躲了,就她妈个的烂货,找她算看得起她,我还没嫌她坏了我家尔岚的名声,她倒给我玩起心眼子了,什么玩意儿!”
除了潘良良外,没人能让米夏受屈,而且她护短,相当护短,就算是潘良良,也不能屈了她维护的人,何况这为老不尊的泼妇,米夏才不惯着她:“操,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要他妈撒野也不看看地方,滚你妈逼,你看哪儿地好,就让你那白莲花的闺女去住哪,我们这庙小,盛不下你家那尊大菩萨。”
摔电话,姿态帅气,动作潇洒,话筒零碎了,带掉了机座,整体报废。
浅尝却扒着门缝,眨巴着大眼睛,弱弱的问:“米夏阿姨,您什么时候给我们买新电话?”
辄止更关心的是:“妈妈怎么了?”
米夏尴尬的看着散了架的座机,僵硬的笑:“没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好一会儿也没回来。
等脸色苍白,却挂着幸福笑容的洛邈拿钥匙开门,米夏再也扛不住,直接推门出来,将洛邈堵在门外,砰地一声关上门,挡住浅尝和辄止窥视的眼睛。
米夏急得都忘了他是“听不到”的,双手紧紧抓住他两条胳膊:“表哥,离离不见了。”
一瞬间,就看洛邈仅存颜色的唇瓣都白了,哗啦一声,钥匙落在地上,声音惊醒他,顾不上捡,转身就往楼下跑,打的去车站,挨着个角落找,没有沿途走回来,还是没有再折返回去,天黑了,还是不见她的身影。
发短信,一条又一条:
离离,接到给我回个消息。
离离,我在找你。
离离,浅尝和辄止很担心你。
离离,你在哪?在哪?哪?
离离,我想你,很想!
离离,我爱你!
离离,不要丢下我……
终于自一片混沌中挣脱出来,缓缓睁开眼,脖子有点僵,想来,她昏迷了绝不止一时半会儿。
她在哪儿?
在何晓佐的怀里!
这下刺激大发了,一下弹开奈何身体虚软,只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莫离抬手,指尖微微颤抖:“何晓佐,做人能不能别这么没品,劫一次算稀罕,三番两次,就是狗屎!”分神去看身上的衣服,还完整无缺的护着自己,没有被“劫了色”的迹象。
他却只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眼底泄出笑意,斜睨着她:“把我的胳膊都给压麻了,还说我没品,小没良心的。”
莫离感觉一阵阵恶寒,又往外挪了挪:“姓何的,你嗑药了?”
何晓佐交叠双手,枕在脑后,慵懒而惬意的舒展开身体,笑得风情万种:“没什么,只是有些人帮我解决了一道难题,无事一身轻,心情大好,再看你也不是丑到叫人难以接受,喂,你表现的好点,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当我的备胎。”
呕呸!
“你表现的再好,也轮不到你给我当备胎。”
环顾一周,房间不大,窗户很小,还挡着帘子,屋子里暗暗的,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
整个房间里,就摆了一张大床,一下占去总面积的四分之三。
莫离悲愤的联想到:自己真被何晓佐这不要脸的鸭子劫持到了站前小旅店,还是个没有电脑的小旅店,真他妈抠门。
挣扎着下了床,扶着墙往外走,身后响起何晓佐带笑的嗓音:“去哪儿?”
莫离头也不回:“回家。”
他当真笑起来:“暂时回不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莫离站住脚步,深呼吸:“何晓佐,我真有事,没空陪你玩,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小老百姓,行不行?”口气有点生硬,想了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低声补充了个解释:“我表妹第一次来,等不到我,她会着急的。”
何晓佐的声音沉下去:“反正已经急得够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莫离霍然转身:“你什么意思?”
“你睡了将近四十八小时。”
莫离的脸刷一下白了:“你害我?”
何晓佐慢慢坐起来:“我也错过了自己的订婚宴。”
莫离的直觉反应是:“你逃婚?”又愤怒的:“你要逃婚就自己逃,拉着我给你垫背,你缺德不缺德啊?”
何晓佐摊开双手:“事实上,是我被绑架了,而你,确实很点背,被捎带着劫来了。”
“胡说,被绑架了,你还能这么轻松?”
何晓佐无所谓的耸耸肩,吊儿郎当的开口:“放心吧,不会撕票的,他们还要拿我去换他们想要的东西。”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移:“他们说了,你算是他们留给我解闷的。”
这家伙倒是吃得饱睡的香,眼睛里的红血丝都没了,神采奕奕的,看着就让人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莫离已经默默的攥拳头了,门外有人过来,边扭动门锁边招呼:“何少,我们老大请您走一趟。”还挺客气。
莫离狐疑的看着何晓佐。
而何晓佐的表情却严肃起来,警觉的问:“有什么吩咐,就在这说。”
门外的人猥琐的笑了笑:“您过去不就知道了。”
何晓佐看着莫离,竖起食指压住唇,极轻的:“嘘。”又高声对门外说了句:“不去。”
来人已经打开门,看见扶着墙站着的莫离,笑容更猥琐,话却是对何晓佐说的:“真不去,到时候可别后悔。”
何晓佐透过拉开的门缝窥视外面的境况。
没想到来人一掀衣摆,露出别在腰上的短枪,张狂的:“何少就别费那个心思了,兄弟给您交个实底,咱们这儿。”抬手拍了拍枪身:“带着玩意儿的,不下二三十个弟兄,还有两个玩大狙的,就算您插了翅膀,都能给您轰下来。”
何晓佐笑得牲畜无害:“瞧这话说的,这里多逍遥,不瞒你说,我很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可还没待够呢,就怕兄弟嫌我浪费了你们的粮食,急着撵我出去。”
那猥琐的家伙哈哈大笑,举手比了比四个棚角,又比了比正对着床的一幅画:“何少也知道我们老大那点爱好,您要是不去,恐怕,您这小情人消受不了,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
又听见那猥琐的家伙不是好味儿的话,不紧张是假的,转头去看何晓佐。
何晓佐也在看她,给她了个安抚的微笑,然后爽快的接过来人的话茬:“去,当然要去,大哥有请,小弟我哪能那么不识抬举。”
翻身下床,路过莫离身边时,伸手抱了她一下,贴在她耳边,小声咕哝了句:“别担心,乖乖等我回来。”
“啧啧,又不是生离死别,真够黏糊的。”
何晓佐煞有介事的亲了亲莫离额角:“要听话。”然后,放开他,走到来人身边,浑不在意的:“女人嘛,就是胆小,我哄哄她,可别让她一看不到我,就又哭又闹的给兄弟添晦气。”
这两天中,沈夜飞了一趟苏州。
瞿让被何晓佐失踪案缠住了,也没注意到莫离这边的动向。
洛邈把那条路都走烂了,魔怔了似的,两天两夜没合眼。
米夏实在没办法了,顶着红肿的双眼,走进冷冷清清的公安局,找到前天接待过她的那个警员,开门见山:“人已经失踪超过四十八小时了,可以立案了吧?”
警员登记了案件,又公式化的说了一套,包括什么“放心吧,如果发现无名尸体,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来辨认”,差点把米夏给安慰哭了。
失魂落魄的往门外走,迎面走来一群人,米夏都没注意。
不过对面的人都看见了她,瞿让边走边问:“还没找到何晓佐的车?”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米夏,觉得有点眼熟,抬手点了点脑门,好像……猛地转头正视她:“米夏?”
听见有人叫自己,米夏停下脚步,循声望过来:“你是?”
瞿让快步来到她面前,不答反问:“你是莫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