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米夏跟他们娘仨挤在一张床上,兴奋的吧,话题始终绕不开洛邈。
不是节假日,浅尝和辄止依旧要上学,两个小家伙一人为莫离画了张全家福,外加一个早安吻当礼物。
米夏让洛邈帮忙送浅尝和辄止上学,也没多远,不怕他有去没回。
而米夏要留在家里,对于第一次和潜力股约会的莫离经行精包装。
说实话,经过上次钢管舞事件,米夏的手艺在莫离心底留下了很深的阴影那种拙劣的僵尸妆,在夜店还好,大白天的,跑出去吓人,真怕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莫离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映出的影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摸了摸脸,镜子里的影像也是一般动作。
米夏贼兮兮的笑:“我就说么,我家离离好好打扮打扮,可以害死人!”
莫离咕哝:“原来,你的化妆技术,是时好时坏的。”
米夏翻白眼:“切,那次画得那丑,还差点招个麻烦回来,画漂亮了,还得了。”
莫离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青花缎面旗袍,侧盘得发髻上还别着根小簪子,轻施粉黛,淡扫娥眉,真真的婉约娟秀,媚态天成。
这个妆有多成功,可以从洛邈这目中无人骄傲君的反应中窥见一二。
如从日系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洛邈,偕着古典优雅的莫离,这样对比鲜明的一双璧人,走上街头,回头率,怎能不百分之百!
习惯了默默无闻,突然间成了焦点,叫她难免焦灼,连路都不会走了,好在,不管她是快还是慢,洛邈的步调,始终跟她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挤上公交车,没座了,洛邈一手拉着吊环,另一只手,轻轻环上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护在他怀里。
这样近,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脸红红的,满腹懊悔真不该为了节省那几块钱,放弃打车,而来挤公交。
公交到站,他护着她下车,然后,若无其事的松开手,从始至终,尽可能的维护着她的自尊心。
进到市中心展览馆,才发现这个展会的稀罕之处摆件、挂件、贴画……全是由各式各样的贝壳加工而成的。
具是顶级的艺术品,本该是目不暇接的莫离,没走几步,却耷拉了头,捂住心口,觉得闷的难过。
她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可答应了洛邈,怎好中途退场。
洛邈在大厅中央站住,莫离差点撞上他,不解的抬头,才发现他在看前方的电视屏,上面的字幕刚好定格在一句话上:我的天使,你听见大海的歌声了么?
莫离摸了摸鼻子,小声咕哝:“真小资啊,可惜,我是没听见什么歌声,倒好像闻见了一股臭鱼烂虾的腥气。”
话音方落,再看洛邈,迷人的微笑不见了,身子僵硬,表情臭得很,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莫离反应了几秒钟,才追出去,可他走得实在太快,等她追出大厅,他都穿过马路,又恰好赶上红灯。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又是个路痴,没她陪着,他把自己搞丢了,让她怎么跟米夏交代?
见他站在路那边,回过头来看她。
莫离忙打手势,让他等等她,她是没发现,就在她的斜对面,刚好有个摄像头。
而这摄像头所属的机房,当值的是个新手,电话哈拉的太嗨,一时不察,搭错了线,把现场监控连接到了展览中心隔壁的商场外墙面巨型广告屏上。
路上车来车往,等红灯的时候,扭头,就看见广告屏上青花旗袍的古韵女子,双手翻花,比着:等我,等等我!
车龙中,一辆全黑的奥迪里,握着方向盘的瞿让轻轻叹息:“关瑶要是还活着,今天刚好是她二十六岁生日吧,也是你们结婚六周年的纪念日!”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夜淡淡的:“你记得倒是清楚。”
瞿让转过头来看他,却,眼角余光瞥见了广告屏,愣了一下:“这侧脸,还真像她。”
沈夜漫不经心的:“嗯?”
“真像关氏瑶瑶。”
沈夜到底侧过头来看瞿让:“真要累了,可以给你休假。”
“不是要放假,是真像……”眼睛瞪大,突然拔高的一嗓子:“真是关瑶。”
沈夜循着瞿让的视线望过去。
大屏幕上,那个手比等我的女子恰好看过来,瞪圆的大眼睛,微嘟着的小嘴,妩媚的扮相,生动的表情,不知念了句什么,眨眨眼,笑了。
然后,画面一闪,切成歌舞广告,紧接着,黑屏。
瞿让不解的出声:“她比划些什么?”
沈夜的声音有点飘:“等我。”
瞿让看着已关闭的大屏幕,笑得比哭还难看:“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大一那会儿的圣诞舞会,关赫瑄牵着关瑶的手,当众宣布,那个风的芭比娃娃是关家内定给他的未来老婆,瞧瞧,还有什么比旗袍更适合风的芭比娃娃,明天是她六周年祭日,莫非她泉下有知,晓得你又要结婚了,所以特意显灵警告你,要不,你就把婚事取消来吧!”
沈夜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按太阳穴:“去机房看看。”
而那时,莫离会突然看过来,则是因为发现有路人甲乙丙丁不时冲她指指点点,她循着大家视线看过去,愕然发现斜上方的摄像头,懊恼的咕哝:“真是丢脸死了。”
若不是瞿让和沈夜被惊住,他们一定会发现,她那个笑,是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等挨过超长红灯,车龙缓缓蠕动,站在十字路口的莫离刚要去追洛邈。
不想,一辆转弯的车后门突然敞开,门内伸出一双手,不等莫离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拽了进去,关门,扬长而去。
等瞿让找到停车位,不经意的回头,也只看见洛邈追着那辆车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街头超人秀,看两条腿四个轱辘?”
沈夜看都没看,直接迈进商场。
瞿让的新身份,很有用处,他们畅通无阻的进了商场机房。
机房里一团糟,刚才开小差的新人垂着头,正被前辈狠狠训斥中。
瞿让亮出证件,表明他们正在处理一个案子,貌似从刚才的大屏幕上发现嫌疑人影像,想要看看那段视频的原始资料。
好不容易等到恢复了系统,却发现刚才那段监控被那新人在手忙脚乱的情况下,误删除了。
被商场领导恭送出大门后,瞿让呲牙咧嘴:“看来是真显灵了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一模一样的脸,刚好没有原始资料的视频,这就是冤魂不散呐,既然她都让你等着她了,你要是真和那女人结了婚,没准,关瑶能亲自蹦出来闹洞房,吓死新娘子是小,吓得你从此不能人道,可就悲剧了,以前我常听说有人杀鸡取卵,万一你真不中用了,你们第二氏面临断子绝孙的大问题,哎你说你家老爷子,会不会杀你取精啊?”
难得见沉稳有度的沈夜锁了眉头,上车前,又看了一眼那已经恢复正常的大屏幕,声调好似没什么起伏:“被删掉的是监控录像。”
“啊,好像是。”
“回头,让关赫瑄传一张关瑶的照片过来。”
“你想干什么?”
“持照片,将同一时段,所有监控视频,一个不落的调出来比对。”
瞿让嘴角抽抽:“犯不着这么狠吧?”观察面无表情的沈夜,实在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就算关远锡再狡诈,可有些东西,是伪装不出来的,你也看见了,获悉关瑶死亡,他一夜白头,关甯也因为这个事,六年了,一直没有原谅关远锡和关远磊,何况,你还亲自去辨认过遗体,如果关瑶的死亡,真的是个骗局,那么,理由呢,为了成全你的仇恨?”
沈夜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没回话。
瞿让又说:“那好,我们再退一步,关家谁有这个本事,策划了如此缜密的一场骗局?为她一蹶不振的关远锡为她远走他乡的关甯还是为了她,和林钧婷分居的关赫瑄?”
沉默片刻,不确定的试探:“拉网式搜人,是为了恨、还是愧不要告诉我,你爱她,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沈夜终于转过头来,眸色深深:“或许,我该安排你去当铁道部发言人。”
瞿让皱巴了脸:“我不是话唠,也没满嘴跑火车。”才想起:“为什么要跟那个奸商开口要照片,你和关瑶也算正儿八经结过婚的,难道都没保存她的照片,哪怕一张?”
“没那个必要。”
瞿让斜眼看沈夜:“嫁给你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与此同时,肉体凡胎两条腿,名车四轱辘的洛邈,毫无悬念的以惨败收场。
他脑子是受过伤,可又不是傻子,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一坐上副驾驶,伸手直指前方都快跑没影的名车,然后递出一叠红票票。
司机大哥看了眼前头的车,连连点头:“那车,真养眼,我都没看够,放心,保准给您追上。”
又说:“我们有规定,不能宰客,收了您这一沓,我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最后很高深的分析:“甩这多钱出来,保准不是便衣办案子追嫌犯,莫非,前头车里坐着你女朋友?”
想了想,觉得自己果真高明,又愤愤不平的:“哎,这年头,只要有钱,不管长成啥样,都是高富帅,那漂亮小姑娘就像苍蝇遇上臭鸡蛋,一窝蜂的黏上去,这要没钱,娶个丑媳妇都费劲,我看,要是你女朋友真跟那车主有什么,你还是放弃吧,能开得起那车的,咱小老百姓,拿啥跟人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