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艰难的时刻她都经历过了,何况现在,只要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她有勇气一路考下去。现代,也是读书改变命运,在此刻的以文为贵为重的大周朝,科举自然可以改变卑微庶女的命运。
此刻,就算誉王和蓝晨不哀求了,皇后娘娘也会保下若尘,让她安心求学。
她的朱唇轻轻沾了一点淡绿色茶水,再抬眸时,目光变得冷冽高贵,面色肃穆,凤仪天下的姿容威力,瞬间充盈在这偏殿里。
“宣高凉王爷进来吧。”皇后娘娘的声音清淡而充满威仪。
高凉王爷在外等了许久,早已不耐烦,此刻得蒙朝见,自然脚步轻快了些,他迅速走入,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誉王和蓝晨,带着一丝威胁之意说:“原来,誉王你也在这里?”言下之意,你也敢与本王叫板?
没想到,被他冷对的誉王,并不像从前那样,温和如猫,反而长身玉立,容颜冷峻,倒让高凉王爷内心暗自一惊,心想这小子今日竟然如此大胆?
又暗自冷笑,蓝晨这个狗东西,以为搬请了誉王来了,就能对付自己,回头让你们没地方哭去。
他看了下若尘,对皇后娘娘说:“娘娘,这小姑娘是儿臣府内逃掉的乐姬,还请娘娘让儿臣带回去教训,莫得让她惊扰了娘娘凤驾。”
“哦,本宫倒是不知,这要参加秋闱的白侯府家的五姑娘,怎么成了你府内的乐姬了?你请得起?”皇后娘娘声音带着一丝清冷,手伸向茶盏,又重重地砸在桌台上:“你们越发没规矩了,对本宫轻慢了不是,茶水冷了。”
身边的大宫女自然明白娘娘这是指桑骂槐,立刻跪下请罪:“娘娘,原是奴婢们没了规矩,在娘娘面前轻慢了,请娘娘责罚。”
“是么,你倒还懂的进退,不像那些不懂进退的人,非要本宫直接指责了,也罢,起来吧!”
若是别人,此刻也懂得立刻收敛,无奈高凉王爷原本也是嚣张惯了,仗着自己的母妃也是德贵妃的身份,立刻说:“母后,请容儿臣辩解,那若尘是她兄长欠了儿臣的赌债,将她抵押给儿臣的,何况若尘不过是侯府的庶女……”
“是么,侯府庶女就这么轻贱,要被自己的哥哥充当赌债抵债,本宫倒不知,原来白侯爷家破落成这样了,与那街头庶民有何区别?倒是应该让那白侯爷入宫,去圣上面前解释一番才是。”
高凉王爷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
此事,白侯爷自然是不知的,白若文也千叮嘱,万叮嘱,不能让白府的人知道,否则爱面子爱名声的父亲必然会活活打死自己,竟然干出卖庶女妹妹的勾当。他原本是想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轻描淡写说一声,到时候父亲也无能为力,或许渐渐就放下,从此不认这个女儿便是。
见他的脸色变化,娘娘如何不知,此事绝对侯爷是不知晓的。
“你说她是你府内乐姬,可有什么凭证?”
皇后娘娘的话提醒了高凉王爷,他急忙从袖里取了卖身契约出来,说:“自然是有的,有她画下的手印。”
大宫女取了卖身契,奉到皇后的面前。
高凉王爷趁机告状,说蓝晨阻挠自己抓回逃跑的乐姬,是为对皇子的不敬。
皇后娘娘仔细查看那卖身契,忽然冷冷摔在木桌上,说:“高凉王爷,你说蓝晨对皇子不敬,那你可对本宫有所尊敬?”
高凉王爷十分不解:“儿臣,对母后,那自然是极为尊敬的。”
“是么,你拿个这样的卖身契给母后看,是尊敬?”皇后冷着脸说:“你在外的胡作非为,你莫要以为你的父王不知,你应心里有数,他已经多久没有召见过你,吩咐你办差事了,你其他几个兄弟,与你相比,目前是何情形?你却还在这里,拿这一份劣质卖身契,欺骗你的母后?”
高凉王爷的脊背上,顿时流出一丝的冷汗。
确实,很长一段时间了,父王对他的请奏,如同视而不见,不管他多么恳求父王给自己派点差事表现下自己的忠心和才干,父王就是不提。
母后与父王情深意笃,从母后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是父君之心。
“儿臣,儿臣……”他还想狡辩,可是看着皇后娘娘那张板的跟铁板一样的脸庞,顿时半截话,给吞了回去了。他自然心知肚明,这卖身契是假的。
若尘立刻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哭着说:“娘娘,求娘娘为若尘做主,若尘根本就没有到王府里去,哪里会签下什么卖身契?若尘是被哥哥诳到半路,自己跳下车逃跑的,后来被王府的人发现,他们骑着马拿着鞭子在若尘的身后追赶,若不是遇见了蓝晨公子,若尘,若尘还不知道能否活着……”她的眼睛原本就大,黑白分明,刷刷流下大颗大颗晶莹的眼泪,看着楚楚可怜婉约动人。
她是只要有机会,立刻会抓住反击之人。
此刻她是绝对处于弱势地位,但又占据道理之人,按照人们心理,普遍同情弱者,何况是被欺负到走投无路的小姑娘,面对残暴冷血高高在上的王爷。
“你,你住嘴,本王是那样残暴之人吗?”高凉王爷怒不可遏,他没有想到,若尘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敢在皇后娘娘的面前搬弄是非,告自己一状。回头,一定要算账,此刻他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若尘一脸惊恐的样子,睁大无辜的眼睛,装作一脸被吓坏的表情,说:“王爷,你莫不是忘记了,你在蓝晨公子面前,还有那么多你家护卫们的面前说的,如果抓住了我,宁可要将我杀死,也不交给蓝晨公子带走的话么?若你不记得了,若尘可字字句句都记得,若尘实在是害怕,若尘还小,若尘不想死啊!”
蓝晨微微低下头来,心想,作精又来了。作吧,高凉王爷这回算是栽了。
果然,皇后娘娘内心的温柔和善良被若尘给深深触动了,她站在这十岁女童的角度,自然是知道,此刻的她会有多么绝望和恐惧,何况,她是马上要参加科考之人,是有可能成为大周朝第一女秀才之人,她怎么能让柔弱的若尘,怀着深深的恐惧之心去参加科举呢!
“高凉王爷,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