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里巡逻的士兵和忙碌的下人都不敢阻拦她,她身份的突然转变,让大家都看不明白,大将军到底是宠她还是厌恶她。
宛歌站在半开半掩的院门处,看到二将军沈渊正站在院中吹着箫与树上的小鸟逗趣。
原来在山庄中吹箫的人是他,宛歌痴痴的望着他带着调皮的笑容逗着树上朝他叽叽喳喳叫着的小鸟,不禁轻笑了。
沈渊察觉到门口有人,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宛歌,他忙停下来,笑着朝宛歌走来,道:“念月姑娘,你身体可好了?”
宛歌回礼道:“谢谢二将军关心,已好了。”说完就准备离开。
沈渊开玩笑道:“姑娘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我的样子很吓人吗?难怪树上的那只小鸟不愿飞下来呢!”
宛歌掩面而笑,道:“奴婢被二将军的箫声吸引而来,还有事要做,不便打扰了。”
沈渊想着,这女子遭受了这么多打击,还能这么乐观,真是难得,不禁打量着她。
她的精神比数日前见着时确实好多了,只是人还是很憔悴,似乎更瘦了。他的目光无意中停留在她脖子上的一处青紫的淤痕上。
宛歌马上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羞耻的无地自容,忙遮住脖子上的淤痕,“奴婢告退!”
沈渊在犹豫中问道:“大哥对你还好吧?”
这段日子来,她感到第一次有人真心的关心她,不由眼眶一热。她不敢正视沈渊道:“还好!”
沈渊却不太相信,道:“你去忙吧,有机会我会到大哥面前帮你说情的。”
宛歌害怕的跪倒地上恳求道:“大将军真得对奴婢很好,奴婢现在每天什么事也不用干。奴婢求你了,二将军,你以后千万不要为了奴婢向大将军求情!”
“我明白了。”沈渊扶起宛歌,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喜欢我哥吗?”
宛歌被他问得很茫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他没等宛歌回答,又问道:“你有心上人吧,因为我哥,你们被逼分开了,你恨我哥吗?”
“喜欢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奴婢已是大将军的侍妾,奴婢以后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大将军。”宛歌淡淡的道。
沈渊从她的神情中感受到一种力量,道:“念月姑娘,你很坚强。我哥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的好,懂得珍惜你的。”
宛歌难受的转移话题道:“二将军,奴婢前几日夜里听到你的箫声,感觉你的箫声中带着愁绪,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渊苦笑道:“念月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我确实是为情所苦。”
“二将军有喜欢的姑娘?”
“此事说来话长。”沈渊叹口气道,“念月姑娘不如到院里坐坐,陪我喝口茶,我慢慢讲给你听,你也帮我猜猜姑娘家的心思,出下主意。”
宛歌不忍再推辞,随着沈渊来到他住的院中,相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沈渊命下人端上两杯凉茶,喝了一口,缓缓的道:“小时候,我和我哥是四处流浪的孤儿。六岁那年哥带着我流落到京城乞讨,我遇到了她,她当时和我一般大,叫杨宛歌。记得那日我在街边乞讨,她慌慌张张跑过来踢翻了我讨钱的碗。。”
他后面说的话,宛歌一句也没听到,整个人都蒙了。她怔怔的注视着在讲述中时而微笑时而伤感的沈渊,发觉他面部的神情与儿时的小松竟然这么相似。
如果眼前的沈渊就是她六岁那年遇见的小松,那沈少青又是谁?难道沈少青就是那个除了弟弟对谁都冷酷无情的大福。
“念月姑娘,你有听我说吗?”沈渊感到宛歌有些失神,不好意思的道,“我是不是很傻?六岁时就喜欢上她,至今还对她念念不忘。”
宛歌心中纠结的道:“是的,你太傻了,也许她早就沦落到青楼,已是残花败柳之身。”
沈渊忙道:“无论她现在怎样,我都不会介意。其实我已经找到她的下落了,她现在很好,是镇国将军府里的丫鬟。”
宛歌心中乱得很,喃喃的道:“是吗?那就好!”
“可是前几日我去见她,她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沈渊郁闷的道。
“她怎么可能忘记你!”
“念月姑娘,何以见得?”沈渊期许的问。
宛歌忙答:“我听你刚才所说,你们小时候经历的事非同寻常,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沈渊点点头,“可是。。”
宛歌打断他道:“可是你们十年未见,也许她心里早已有了喜欢的人,你何苦又要寻她。”
“我只想告诉她那日哥哥丢下她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想履行我对她的承诺,永远保护她,让她快乐幸福。六岁时我太小了,没有这个能力,现在我是将军了,我可以做到。”
泪水从宛歌的眼中悄然滑落,“你怎么了?你伤心的样子和她小时候倒有几分相似。”沈渊随口道。
宛歌抹掉眼泪低下头,准备起身离开,道:“奴婢被二将军的一往情深所感动。但二将军想过没,也许她喜欢的人也能做到你想为她做的一切,那你该怎么办?”
宛歌的这一问让沈渊呆住了,是啊,难道我忘不了她,喜欢她,她就应该喜欢我吗?
宛歌默默转身朝院外走去,沈渊自言自语道:“那我就成全她,祝福她。”
最后宛歌是连走带跑的回到住处,紧张的关上门窗。她的意外的发现沈渊就是小松,而沈少青是大福,这让她太难接受了。
他们三人竟在毫不知情中再次重逢,发生了这么多事,铸成了现在的局面。怎么会这样,该怎么办?她还能继续装成念月吗?念月小姐见到沈渊后,还能假装成她,骗的过去吗?
她和念月小姐的身份真相大白后,又会掀起怎样的狂风暴雨,她实在不敢想下去。
只有继续将错就错的错下去,起码现在痛苦的人只有她和励勤,他们的牺牲换来了其他人的平安也是值得的。
“这么热的天,谁把门窗关的这么严实?”有人用力推开房门,宛歌心里一惊,看到来人是珠儿,才恢复常态。
珠儿奇怪的问宛歌:“你这样呆在房里不热吗?”
宛歌答道:“刚才我突然感觉有点凉。”
“下午你到哪里去了?我回来过看你没在房里。”珠儿又问。
“在房里觉得无聊,四处走了走。”
珠儿不再追问,表情有些不太情愿,酸酸的道:“大将军命你今晚侍夜,你吃过饭就赶快过去吧。”
宛歌又紧张起来,勉强答了声,“嗯!”
“今日大将军陪皇上巡视京城里的御林军,已很疲惫。你记得早点服侍大将军休息,最好不要引诱他行房。”珠儿看宛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她说的话并不上心,接着道:“既然已是大将军的侍妾,就要尽到自己的本分,照顾好大将军的饮食起居。”
明明是他逼迫自己,可在珠儿眼里反倒成了她引诱他了。宛歌现在心中千头万绪,混乱的很,听着珠儿的训话,却并不想回答。
珠儿不管宛歌的反应,继续交代道:“还有和大将军行房时,不要用力抓他的右臂。他就是因为右臂在对匈奴的战争中受了伤,才回京城休养的。现在虽然已经快好了,但最好还是不要碰他的伤口。大将军每年在山庄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他在时你要多尽点心。也许再过段时间他又会返回边疆。”
珠儿能为沈少青考虑的这般周到,看来对他爱得很深。宛歌接她的话道:“到时你可以跟着大将军到边疆,这样也方便照顾他。”
珠儿无奈的摇摇头道:“在那边的军营有人会照顾他。”
宛歌意识到沈少青除了她和珠儿两个侍妾,还有其他的女人。她不禁为珠儿有些难过,问道:“珠儿,你觉得大将军为人如何?他对你好吗?”
珠儿沉思了良久,幽幽的道:“男人都是这样,何况他是大将军。他能收留我,又让我在他身边伺候,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们两人一下都陷入了沉默,宛歌想着今晚又是个难熬的夜。
晚上,宛歌不安的来到沈少青的卧房,见沈少青正站在窗边望着夜空。
宛歌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跪下低头行礼道:“奴婢参见大将军。”
她在地上跪了半响,也没听到沈少青说一句话。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抬头望向他,正好迎上他冷冽的目光,她一时竟然忘记了害怕,专注的打量着他的面容。
她记忆中大福的容貌竟和沈少青的面容重叠了起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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