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绿洲里传来一声惨叫,一个在傅乂看来有点小帅的于阗人被割了喉,他在沙地上“咕噜噜”抽搐了两下,终于停住了声响。
一时间,所有的哀嚎以及求饶之声,戛然而止。
清净了!
“说……尔于阗勾结匈奴,究竟意欲何为?”
陈洪兴握着血淋淋的小刀狞笑着,脸上的刀疤微微泛红,让他看上去无比狰狞。
“上……上国……大……大人……”
一个身穿丝绸华服的于阗人匍匐在地,用极其怪异的语调回答。
他已然彻底崩溃,面部表情失控,身体打着摆子,就差尿了。
自孝武皇帝以来,天朝上国大汉已经在这片浩瀚的大地上竖威三百年。
汉人的强大,已经根深蒂固在这些西域人的灵魂里。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句话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是用铁和血在西域大地上书写的。
陈洪兴满意地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于阗贵族,刚刚杀鸡儆猴,可不就是为了让他开口。
虽然自己也能说些简单的于阗语,但想要弄清楚于阗国的状况,还是要找个能说汉话的于阗贵族。
能穿得起丝绸的,那定然是贵族无疑。
在葱岭以西,丝绸甚至能够卖出堪比精金的高价,只有贵族才能穿得起。
一问一答,于阗国的异动很快便被陈洪兴拷问了出来。
在北匈奴小王的蛊惑之下,于阗王尉迟安国率兵攻拘弥国,欲完成四十年前,先王未完成的事业,要成为南道大国。
听到这个消息,傅乂很是虚心地求教了一番。
对于于阗的历史,陈洪兴倒也熟知。毕竟,于阗国乃是傅氏经营商贸的要地,于阗美玉,在中原可是价值千金,乃是傅氏的重要支柱产业之一。
随着陈洪兴娓娓道来,傅乂对于西域西南角的局势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东汉初,于阗为莎车所吞并。明帝永平四年(公元61年),尉迟广德自立为王,举兵攻莎车,莎车服从于阗。永平十六年,汉军司马班超至于阗,广德杀匈奴使者降汉,班超以此为根据地,北攻姑墨,西破莎车、疏勒,于阗都出兵相助。
时南道诸国,唯于阗、鄯善强大。
顺帝永建四年,也既是四十多年前,于阗国膨胀的厉害,其王尉迟放前攻拘弥,杀其王,自立其子为扜弥王。
三年后,敦煌太守遣疏勒王发兵击破于阗,立扜弥人成国为王。
于阗大国梦,破裂。
如今,已经四十四年过去了,炎汉不再如当初那般强大,国内矛盾重重,党争不断,对于西域的掌控力度自然有些下降。
炎汉一退,匈奴便迅速南侵。
所以,于阗王又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傅乂按着八面汉剑,思考了一番,说道:“于阗私自吞并他国,长史府必然出兵讨伐。如果不受惩戒,其他西域大国便会仿而效之,战争就会像大堤决口一样一发不可收拾,朝廷的威严也会一朝丢尽,进而丧失对西域的统治啊!”
“……”
陈洪兴惊讶地看着傅乂,这番话,出自我家少主之口?
‘少主果然长大了啊!’
欣慰之后,不由拂须长叹了一声,低声道:“五年前,敦煌刺史聚兵三万攻疏勒,无功而返,大汉已经失去了西边诸国的效忠。今年四月,冀州、豫州等地发了大水,五月,鲜卑寇幽州,弘农、三辅、凉州又起了蝗,是个灾年啊!”
言下之意,朝廷不好过,这西域边疆的战事,可能就要缓一缓了。
打战,是要钱粮的。
傅乂自然是听懂了,甚至比任何人都懂。
不久之后黄巾起义,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色洪流席卷整个九州,炎汉在西域的统治大概便要终结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