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方涛和卓昀忙完魏少夫人生孩子的事,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雨还在下,暴雨的雨势却不像之前那么的猛烈,街上的积水没到了人的膝盖。
卓昀很疲倦,想尽快回医馆,可是方涛在魏熙和魏夫人的一通劝说下,被魏府的人热情地留了下来过夜。
沈钰目前的状况不太好,需要有个大夫在府里。
于是她只好向她师兄提出自己先行回去,魏熙夫妇俩立马挽留道,“卓姑娘这么急着走做甚?外面的雨还没停呢!这样恶的天,马车都不好走,要是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对啊,我们御史府后院多的是厢房,卓姑娘随方大夫一同住下便是,我们一定让下人好生伺候。”
魏吟风也希望卓昀留下来,“这么大的雨确实不方便出行,卓姑娘可是有急事?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和方大夫一起在府中宿到雨停再走便是。”
魏府的人都知道是多亏了卓昀接生才保得沈钰和一双龙凤胎平安无事,由此对方涛和卓昀两人都很感激。
而且他们都当卓昀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很是担心她一个人在雨天回去会有危险。
听着魏府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劝她,卓昀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今晚就麻烦御史府了,我明日再回去。”
其实她也没什么急事,她就是有点不放心医馆的药童们,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虽说还有年纪大些的春雨春雪两姐妹,但是……
算了,她还是明天回去。
一路随魏府的下人到客房,卓昀洗过热水澡就早早睡下。
方涛则在厨房帮着煎药,他开的药方跟寻常大夫开的药方有所不同,以是魏府的下人不懂,他只好亲自煎药,毕竟给孕妇吃的药不容有闪失。
当晚,整个魏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中,魏府的主子得了一双龙凤胎,自然高兴,主子高兴了,当下人的就能多多少少沾点喜气,于是魏熙大手一挥,魏府的下人个个都得了不少赏钱。
次日,阳光普照大地,连下个不停的暴雨总算停了,街上的积水变浅,一大早就醒了的卓昀辞别了魏府的人,一路驾马回了医馆。
还没到医馆的大门口,卓昀远远地就瞧见医馆的大门大开,内心讶异又不安,她临走前嘱咐过春雨春雪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务必关门,不能让人随意入内。
春雨春雪向来很听她的话,不会违背。
难道…医馆出事了?
马鞭一扬,卓昀飞快赶到医馆大门口,马还没停下来就一跃下马,朝大门冲了进去,然而在医馆内看到的几人让她又惊又喜。
医馆的大堂内,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手拿折扇端坐在长凳上,面留长须,身穿素白长袍,头发用简单的乌木冠束起,五官普通却气质文雅,见着卓昀走进医馆,便是和蔼一笑。
卓昀见着他立即一偏头,忍住眼里泪水要蹦出来,诸葛长明,是诸葛长明啊,上辈子在她身边给她当军师,为她作战出谋划策的人。
自从她重生以后,她只远远地看过诸葛长明一眼,甚至不敢与他多说一句话,因为只要想到上一世诸葛长明因她而被砍头惨死,他的头颅在她眼前滚落在地,她就心里充满了愧疚。
她想过,或许今生不与诸葛长明产生交集,他便能安稳的度过余生。
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让她如何不触动。
一名穿着随意的女子正坐在诸葛长明的对面,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人皮面具精雕细琢,女子看着应该三十岁出头,没有头发,没有眉毛,少有的光头女子,面容寡淡,不施粉黛,极是素净。
听到医馆门口的动静,她抬起头,冲着卓昀笑道,“哎哟!等了这么久,总算把卓小姐盼到了。”
声音沙哑,叫人一时之间分不清说话人是男是女。
“季娘子别来无恙。”卓昀看到她心里一喜,人称“千面娘子”的季如烟居然也来了。
季如烟可以称得上是当世易容第一人,一手易容秘术出神入化,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易容得丝毫不差,不仅如此,声音也可以模仿得一模一样,这都是自小磨炼口技的结果。
“唉,你怎么就跟季娘子说话,不搭理我们几人呢?当我们其他人不存在呢?”大大咧咧的男声在医馆里响起,一个原本躺在长凳上的男人坐了起来,长得胖乎乎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此刻详装作生气的样子瞪着卓昀。
他抱怨卓昀的话刚出口,一道冷冷的声音便道,“宋启刚,你都多大了还闹这种小孩子脾气?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说这话的人是叶淳,“毒郎君”叶淳,制毒用毒一绝,若是只听名号,外人必定以为是个穷凶极恶之人,实则非也。
叶淳年方二十七岁,相貌堂堂,皮肤白净,外表不像个江湖人,反而更像一介文弱书生。
他转过头和颜悦色地对着卓昀道,“卓小姐不用理他,他就是闲的慌想找茬。”
卓昀乐呵呵地笑了,“各位前辈,好久不见,离开剑阁的这段时间我跟师兄都很想念各位呢。”
“哼!嘴上说想我们,那为什么不回剑阁看我们?要不是情报传来说你们俩在临安城开医馆,我还以为你们俩被云越国主给关进大牢里了。”宋启刚还在“生气”。
他是专门负责搜集情报的,和卓昀的关系非常好,经常在外面跑,难得回一趟剑阁,发现卓昀和方涛都不在,一时气愤就找来了。
“这不是师兄想在外边当大夫悬壶济世嘛,师父也同意了,但是他武功又不太行,一个人开医馆得遭人欺负了去,我作为他的师妹,我肯定要在这里陪着他一起的。”
“那你们就这样一直开医馆开下去?以后呢?不回剑阁了?”
“当然不,我们隔一段时间就回去啊,今年年关的时候我就和师兄一道回剑阁,至于以后,再说吧。”卓昀说得一派潇洒,突然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几人为何出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