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的阳光,极不情愿地照在她并不青睐的土地上,总算在长夜之后让温暖再临。
风琴久违地从熟睡中自然醒来,事实上从离开王都起,她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试问又有哪个将死之人能够安心睡着呢?
小公主揉了揉眼睛,视野所及被一团金色的光幕笼罩着,身体感受不到一丝寒冷,哪怕周围白雪皑皑。
光幕的外面,昨天那个神秘的青年坐在雪地里,望着远方的天空。
“哦,你醒了。”
空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不等风琴反应过来,回头看向少女连珠炮一般地问道: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冬天躺在雪地里会被冻死?”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晚上森林里会有吃人野兽出没?”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被人救了之后要说谢谢而不是赶人走?”
风琴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完全不清楚眼前的青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救了自己就要做自己的主人,被威胁之后却安安分分地照顾了自己一晚上。
“算了”,空拍拍衣服站起来,说道:“我提的条件你可以慢慢想,你总会想明白的,因为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宁愿死都不会答应你的。”
风琴鼓起勇气,给出了十分干脆的回答。
“这个人类真是不知好歹。”
空腹诽一句,如果他会的话一定会冲着少女翻个白眼。
风琴还等待着青年进一步的反应,却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碗热腾腾的粥来,递给自己。
“趁热喝吧,喝完立刻出发,到天池中心还有几天的路要走,我赶时间。”
……
经过一整天不停歇的赶路,在长夜开始之际,风琴和空终于来到了天池脚下。
这是整个世界的最高峰,极北苦寒之地,人迹罕至之所,终年积雪,狂烈的寒风毁灭着这里一切形式的生命。
而一座废弃猎户屋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
这并非是空的造物,只能说是幸运所致。
空推门进去,这就是他们今晚的休息之所,明天早上就可以登上天池,完成这位小公主未知的使命,之后就可以按计划进行了。
这座木屋出乎意料的结实,空只是用神力填上了木料之间的缝隙,再通过造物的能力燃起火焰,整个屋子的温度就变得十分舒适了。
风琴蹲在火堆旁,怔怔地看着跳动的火焰,突然说道:
“我想洗个澡。”
“你看这里像是有热水的样子吗?”
空反问道。
“你不是什么都可以变出来么?”
看着少女一脸认真,仿佛自己变些什么出来是理所应当的,空不禁头疼。
“你把眼睛闭上。”
风琴听话地闭上双眼,空左手一抬,造物的神力在虚空中凝聚,化为实物:一道帘子,一个木桶,一桶热水,一块香料,以及擦拭身体的棉布。
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人类沐浴所需要的一切。
“可以了。”
睁开眼的风琴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一言不发地脱掉外罩的棉衣,掀开帘子去到空看不到的那边开始脱衣服。
被火光映射在帘上的窈窕身影,氤氲的香艳场景,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会为此疯狂。
可空是神明,他对人类的身体不感兴趣,在他看来人类的身体只不过是对神明拙劣的仿制,或者说整个人类种族都是神明仿造自身的简单造物。
许久,风琴掀开了帘子,少女身上只着了一件宽松的外套,婷婷玉立,恍若圣神。
她朱唇轻启,声音细若蚊吟。
“我想明白了。”
空心中暗喜,他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
“想明白就好,成为我的仆从将是你一生的荣幸。”
空想了想还是没有更改措辞,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就是身为神明的他应当说的话。
风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起了一辈子的勇气,直视着空说道:“我可以遂了你的心愿,但条件是你必须在战争中保全我的家人,你比我们王国最强的战士都要厉害,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少女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终究还是羞惭地低下了头。
反正这具身体明天也就要喂龙了,不如让她再发挥点作用——本来是这样下定决心的,可提出这种交易所需要的脸皮厚度还是远远超出了少女的承受范围。
更可悲的是当事人完全没能听懂,还反问了一句:
“你……是什么意思,可以讲清楚一点吗?”
风琴本身脸皮薄的很,面对这种要命的问题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锁住领口的右手将衣领攥成一团,无处安放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扯着裙摆。
空看她这个样子,还以为这位小公主是赶了一天路后身体有点不舒服,或是有什么难处,遂继续问道:
“既然你已经答应做我的仆从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风琴恨的咬牙切齿,混杂着委屈、羞愤、不甘,少女终于提高音量喊出声来:
“只要你答应保护我的家人,我就陪你一晚!要我说出来?现在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