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送给你,因为我爱你,这是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
我静默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温柔地,失神地,无助地,怅然地。
我料想可能因为三天的分别会让他不适应,所以陆然才会那么反常,忍不住回身搂住他的肩,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他稳然的心跳,让我觉得格外安心。
“然,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带我去见见你爸爸,你妈妈,好不好?”
“好。”
一个“好”字让我的心头像是涌进一道蜜:“等我从巴黎回来,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他浑浑噩噩,似是答非所问:“我知道,心锁拿奖肯定没问题。”
“不是,另一个保准你想不到,应该……也会让你很开心。”
陆然,你要当爸爸了。
陆然,等我功成名就,让我嫁给你。
……
……
我紧张得一夜未眠,冉曦来我留给他的住址找我的时候,赫然发现开门的陆然,怔得说不出话来。
“慕……慕然……”他望着睡眼惺忪的我,再望了眼满腹心事辗转了一夜,双眼通红的陆然,脸上表情尴尬,宛若彻底被打败。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现在才早上七点,预定的班机不是中午十一点么?”
十个小时左右的飞机,抵达巴黎的时候,差不多也是正午。
“我……”他欲言又止,望了眼陆然:“慕然,方便谈一谈么?”
……
……
站在楼道的安全通道口上,我怎么看冉曦,都觉得他异样地沮丧。
“怎么了?”
他艰涩笑了笑:“没什么。”
“……”
“心锁的名字想好了么?”
“嗯,叫ap;。”
他怔了怔,却是马上便反应了过来:“陆然和苏慕然?”
我一直都觉得陆然挺聪明的,随便的突发奇想能顶过我好长一段时间的抓耳挠腮绞尽脑汁。
冉曦略有迟疑:“你跟他……在一起了?”
在参加星光以前,我告诉冉曦,我跟陆然早已没了关系,可现在却是跟他同居着。
“是啊,”我坦坦然地承认:“冉曦,我跟陆然要结婚了的等我从法国回来以后。”
我是陆太太,我是小灰狼的妈妈。
冉曦再次愕住,隔了半响才慢悠悠地、不真实地回神:“恭喜。”
“谢谢。”
“本来今天早上过来,是想把你的机票也改签的,我临时在法国有事,想先带你去认识一下这次颁奖的一些老设计师。”
他一直都在为我铺一条最平坦的奋斗道路,冉曦对我的好和提拔,我默默地记着。
“本来是想来接你的直接去机场的,所以现在问问你的意思,怎么样,要不要提早跟我过去?”
我笑着婉拒:“到时候我自己去也行的,到巴黎了再联系你?”
回眸望了眼那扇微敞的家门,跟陆然分别前的每一分钟,都让我那么不舍。
“那好,巴黎见。”
……
……
回房的时候,陆然的行动出人意料,在我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我最爱吃的早点,还有一盆蔬菜的沙拉。
“哇,陆然,能不能不要让我那么感动?”多懒的一家伙,陆然以前一大早就知道摧残我的,还真没见他如此贴心到家的服务。
热牛奶被推到跟前的时候,陆然眼中的笑意让我有些许陌生:“分别的每一分钟,都值得珍惜,不是么?”
只一句话就让我触动,陆然开车送我去机场的时候,我盯着他英气逼人的侧脸发呆这几天我总是会想,小灰狼应该是什么样子,到底是男还是女?会有几分像他,几分像我?
抵达机场的时候,陆然将车子在通道口稳稳停好,静默地看了我半响。
“要我送你进去么?”
“不用啦,我自己进去就行的。”幸好分开的时候,只有三天。
我笑笑,转身欲拉开车门的时候,却被他遽然给按住了肩。
陆然眼眸里的不舍,那么深那么浓。
“怎么了?”
“最后仔仔细细地,再看一看你。”
“怎么说得跟最后一眼似的?”我笑哂了他一句:“三天时间,很快就结束的。”
他生硬地掀了掀唇畔的弧度,恋恋不舍的目光落在我的唇上:“慕然。”
“嗯?陆然,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要说什么情话就赶紧的。”
他笑了笑,继续保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
“陆然,其实我的嫁妆很丰厚。”这一刻,我打算对他坦白。
“……”
“爸爸在入狱前,给我在法国备了一个户头,我不想去动,但我想觉得有必要的话,还是得用一用,陆然,我会让我跟你,门当户对。”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
静默地看了我半响,他眼中滑过迷思,温热的手指抚上我的唇,忽然开口:“issbye。”
“什么?”
陆然静静地看着我,幽幽道:“最后了,吻别都不肯给一个么?”
心脏忽然因为“吻别”二字,触动了一下,我顺从地窝进他的怀里,吻了吻他的下巴,轻轻地咬上他的唇。
他却忽然紧拥住我,似是恨不得将我整个人都深揉进怀里。
“陆然,你打小就这么腻歪么?”
“前前后后二十八年,也就对你苏慕然一个人。”
忽然感觉挺憋不住的,我想去法国之前,就告诉陆然,他要当爸爸的事实。
“陆然,其实……”
他竖起食指挡住我张阖的唇,不让我说话。
“安安静静的,让我好好看你一眼。”他温柔地吻了吻我的眼睑,我的鼻尖,绵长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时光似在这一刻的温馨里静止,刹那间便是永恒。
……
……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通道口等飞机,回忆着刚才跟陆然分别时的温馨和缠绵,抬手抚上我仍旧平坦的小腹,心底的甜意一丝丝地往外涌。
我觉得我的宝宝将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宝宝,他会有一个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爸爸。
如是想着,忍不住竟是傻傻地笑出了声。
“宝贝,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耳畔戏谑的揶揄让我回神这个陌生的声音,是开启我三年牢狱的恶魔之钥。
无比惊愕地看着坐在我身旁的女人修剪得宜的短发,茶色的墨镜,扎染的度假连衣裙,白色蛇皮细高跟。
陈慕琬浑身上下都透着时尚先锋的锐利气质。
“关你什么事?”她的出现,让我警惕,亦让我害怕。
陈慕琬耸了耸肩,无辜道:“对我就这个态度?”
我冷笑:“不然如何?再喝一口你递过来的饮料?”
当我是傻瓜么?
她笑笑,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宝贝,你的心锁设计得真棒。”
相比我的紧张,陈慕琬从容地点上一根烟,她抽的女烟很别致,带着青涩的柠檬和清凉薄荷的味道。
轻吐烟圈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兼具知性和颓废的美。
我下意识地抬手捂鼻,避开二手烟,可这阵极淡极淡的烟草味,让我蓦然想到三年前的监狱里,那个对我极好极好的狱警。
陈慕琬身上这阵极淡极淡的烟草味,让我蓦然想到三年前的监狱里,那个对我极好极好的狱警。
出狱这么久,也不知道陈姐是不是还在那所女子监狱里做狱警,我都一直没有去看过她。
“你说这个时候我是应该笑着回你一句多谢谬赞还是应该沉下脸来甩你一句离我远点?”挑眉,我面目不善,针锋相对。
对于陈慕琬的出现,我的情绪很复杂,恨她三年前设计我,怕她在我即将得到幸福和成功的时候陷害我可心里终究是藏着一个疑惑,这是我跟她之间的心结,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我的亲生母亲,她居然会如此对我。
陈慕琬轻轻吐了一口烟,袅袅白烟后,是她精致而不显老的脸。
她眯起眼睛打量我的时候,含笑的视线落在我的小腹上:“怀孕了?”
我瞬间警惕:“这不关你的事。”
“我是孩子的外婆,怎么不关我的事?”她笑得很轻松,眉目里都透着一丝浅浅的柔和。
我冷哼了一声:“你怎么配?”
陈慕琬,难道你忘了到底是谁,给我的人生留下了最不可磨灭的污点么?
我极不友好的态度,她却一点也不恼怒:“我刚才看见你在厕所里孕吐了。”
“……”
“十月怀胎可是很辛苦的事,宝贝,你确定要为陆然生下这个孩子么?”
她脸上的笑容,让我的心底“蹭”地窜上了一团火。
“是啊,那么辛苦,所以我的骨肉我会比任何人都珍惜,不像有的人,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怎么配得起母亲这两个字?!!”当初为什么要抛弃爸爸抛弃我,带着婉婉远走他乡,本来我们一家四口,该是多么完满。
我激动得浑身发抖,怀孕的初期体质让我极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易怒易恼。
她怔怔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地抽了一口烟:“这件事情,随你怎么看,随你怎么想。”
不甘心地瞪她一眼,我觉得我今天真是倒了大霉才碰见她的:“没事的话,麻烦让让,我要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