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他的出现,至少让我不再害怕。
防毒的呼吸面具被盖在脸上,他轻拍我的后背:“慕然,呼吸。”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干净的空气,肺部窒息的痛感得以纾解。
“起来,我带你出去。”
原本干干净净的一件白衬衫像是在灰泥里打过滚,陆然的右肩上,隐约渗着红色的血迹。
“陆然,我痛。”
他吻了吻我的额角:“忍一忍,出去了就好了。”
出去?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蹲下身托着我往高处爬,浓烟熏得他直咳嗽:“咳咳,来,踩着我的肩,慕然,只要爬上去就我的人就会发现你。”
完好的右脚踩在他的右肩上时,那么清楚地听到了他忍痛的闷哼声。
脚下的血渍像是一朵荼蘼的花。
我忽然之间不想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不傻,这样的高度差距,我上去了,有谁来给陆然当垫脚石?
“陆然,你的手!”其实他刚刚跳下来的时候,我便在担心这一刻:“拉住我。”
他全身脱力地靠在电梯里,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滚滴落,大口喘息着握紧我的手的时候,电梯又是轻轻一晃。
他怔然沉默了半分钟,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我:“慕然,我要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心中的恐慌无以复加,我拼命点头,鼻子酸得说不出话来,烟熏得眼泪疯狂往下掉,呛得我直咳嗽。
“那还会不会像五年前一样忘了我?”
电梯缆绳断开的那一刹那,当他的手从我手心里滑开的那一瞬,我惊慌得不能自己的意识里最后出现的是他的笑脸我从未见过陆然这样的笑容,很干净,不带目的,没有坏坏的痞气,也没有霸道的恣意,纯净得仿若孩童。
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我全身都痛得像是散架。
喉咙干哑得说不出来,左脚僵硬,被打了石膏。
浑浑噩噩地打量着周围环境,似乎不是在医院里,这是一间极漂亮的女子的卧室,墙上挂着莫奈的画,地上还支着画架画板,整体的装修素雅整洁,书桌上的新采的百合,乳白色的花瓣上还粘着露,窗外是青翠的树林,环境极好。
彻底清醒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陆然,意识里他最后留给我的那个笑容没来由地让我心慌。
电梯坠毁,那他呢?
若是真死了……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不会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越是这么自我安慰,便越是想哭。
吃力地撑起身体,我正想喊人,却是瞧见床头柜上,整个人似被冰给冻住。
这是一张合影陆然和一个长得很精致的女人,女人柳叶眉下有一双杏眼里含情,恬淡不失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