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刻”陆然静静地凝了我一会,墨玉的眼里忽有温柔的暖意流出:“陆然,我爱你。”
“这算什么?!”愣了片刻之后,我炸毛。
“爱的宣言。”
这么肉麻的四个字,陆然居然能如此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委实让人佩服了他的无赖。
“怎么,这对你来说很难?”
但凡违心的事儿,让我做起来都觉得难。
“听小米说,素素先前拖慢了你们这组的业绩,我的订单难道不是一场及时雨?”
诚然如他所说,轻轻松松就是一百万,可他再怂恿也是徒劳那六个字,我刻不出来。
带着爱意的戒指,我也设计不出来。
“抱歉,无能为力。”我低头画图稿,顺手便去翻贴在电脑上的便签贴,今天至少还有出五个钻戒稿,在陆然身上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却对于如何送走这尊大佛,束手无策。
我冷漠的反应陆然倒也不意外:“慕然,等会一起去吃晚饭?新南路那边新开了间菜馆,环境很不错。”
“事情没做完前,我没时间吃饭。”
陆然笑着从我桌案上抽走稿纸:“刻字还是吃饭,你总得挑一样。”
原来他是有备而来,一个难的,一个简单的我自然磨不过他。
新开的菜馆,装修不算气派,格调却很小资,卡座跟卡座之间有篱笆木隔开,空气中飘着袅袅的薰衣草的淡香,细听之下,耳畔流淌的钢琴曲里还杂着清越的淙淙溪水音。
“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管我如何冷漠,陆然脸上的笑都不见半分减少。
“反正不是什么纪念日,也不可能是我生日。”
陆然笑道:“差一点就猜对了是我的生日。”
他把眉一扬,隔着小圆桌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有礼物么?”
笑嘻嘻的样子地像个孩子似地来问我讨要礼物。
“珠宝看样子你是不肯送了,不然给你换个简单点的……”笑眯眯地指了指自个儿的侧脸。
我盯着他凑过来的侧脸,失神片刻……他想要的亲吻,我同样办不到。
“我……去个洗手间。”无力应付陆然这样下去不行,我怕日久经年,他的好,会一点一点渗进我心里。
我会依赖他,就像依赖当年的白秀行一旦习惯这种依赖,等突然失去的那一天,会让我痛不欲生。
我宁愿面对一个对我凶,可以在凌晨毫不留情面地赶我出家门的陆然,也不愿意面对这么一个可以因为我的坚持而肆意修改自己底线的陆然。
他好得过了头,而这样的好,会让我动摇自己的心。
站在厕所口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趁现在,自己只是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我应该及时抽身。
打算回去跟陆然摊牌,却不料身子竟被从旁的大力一把拉了过去。
尚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可意识却深深地陷了眼前这双茶色的眼睛里。
“秀……秀行?”
“慕然。”大掌贴着我的面庞,一寸一寸似在描摹相思。
“你放开我!”陡然反应过来,我一把将他推开,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滚落。
他伸手来拉我,却被我警惕地避过:“别过来!”
白秀行不动了,定定站在我身前,可他哪怕不说话,光是看着我,都能让我的心脆弱都不堪一击。
“你消失的三年……是因为坐牢?”他开口的一瞬间,更是让我泪如雨下。
沉默半响之后,白秀行仓皇失笑,仿佛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脸上竟是死灰般的自嘲:“为什么……我会等你的……三年会等……三十年也会等,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我一刀两断?”
为什么?
全身都无可遏制地颤抖起来,这句话应该我问他才对。
为什么一个抛弃了我的男人,整整三年都对狱中的我不闻不问的男人,为什么一个即将跟别人携手踏进婚姻殿堂的男人,能够若无其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拥抱我,吻我,甚至还可笑地问我为什么要跟他一刀两断?!!
为什么他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一个人的头上!!
“白秀行!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跟你一刀两断,你知不知道我在监狱里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到底有多想看到你,一天一天地等,等到一颗心都绝望,我总是跟自己说慕然,再等等吧,秀行他明天一定会来看你的……再等等吧,他明天……一定会来的……他那么爱你……他会来救你的……”
过往种种,我泣不成声。
爸爸死了,我觉得白秀行一定会来救我,我不见了消失了,他也肯定会来找我的这句话,我骗了自己整整三年。
“你没有?”饶是自持如白秀行,此刻也彻底失态,红了眼眶,却是悲凉地笑:“你没有?你怎么会没有……你叫我滚得越远越好,你让我不要拖你后腿……你自己泥菩萨过江,尚自身难保……我说我会护你,可你却说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你准备好了要潜逃出国的,我甚至告诉你,我愿意抛下一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可你却说,我是你的拖累,是你让我滚得越远越好!你根本不知道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到底有多伤人!”
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对他说那么绝情的的话……爸爸被捕入狱,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是我的天,我的世界我怎么可能会让他离开我?!
命运真是爱开玩笑原来白秀行跟我一样,都是让人给骗了。
我捂住眼睛,失声痛哭:“三年前,跟你说那些话的……不是我。”
跟你一刀两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
我捂住眼睛,失声痛哭:“三年前,跟你说那些话的……不是我。”
跟你一刀两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
白秀行愕然,不能置信。
“我有一个孪生妹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母亲抱走了。”当时的陈慕琬为了自己的事业毅然跟父亲分手,整整十八年对我不闻不问,而十八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偷龙转凤,我就成了婉婉那场车祸的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