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胆,这都还敢来上班。”
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不敢来上班?
“人脸皮厚,咱们怎么比得了?听说面试那天,她顺了冉总监的钻石表,若非总监不跟她计较,不然她早就被抓进局子里了。”
手表的事情,我早就跟冉曦解释清楚了,却不知道底下竟传得那么难听。
“瞧瞧她那得意的神气,事情都闹得那么大了,等会有她好看的!”
我丝毫不明白她们到底在议论些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穿过被一张张办公桌划开的走道,挺直腰杆我没做任何亏心事,心如明镜。
可推开自己那间与世隔绝的工作间,尚未弄明白那被翻得到处狼藉的文件夹设计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前忽地便出现了一个衣着齐整的警员。
“请问”三年监狱的经历,让我面对干警,总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苏慕然,今天早晨我们接到报案,k有一枚两克拉血铅裸钻失窃……”一脸肃然的警员径直抓住我,不给我半分辩解的机会。
两克拉的血铅裸钻……陡然忆起昨天下午冉曦口中那枚婚戒,他那么小心翼翼地保管着,今天竟是……丢了?!
可是钻石丢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这……这是意思?”
“意思就是,昨晚整个公司就你一个人加班加到凌晨,你又是在学长的办公室里亲眼见过那枚裸钻自然是你的嫌疑最大。”陆素素曼步走近,笑盈盈的目光充满讽刺:“苏慕然,我倒是要瞧瞧这次没有表哥这个靠山,你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我根本没有偷那枚血钻!”眼下似乎我说什么都是徒劳。
“没有?”她把眉一扬:“那拿出你不在场的证据来若没有,又有谁会信你这种释刑犯?!”
“我……”不在场的证明我没有,但我却拥有一个能洗脱所有嫌疑的证人,那就是……陆然。
陆然可以证明我昨晚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工作间里哪都没去,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昨晚跟他有那么浑浑噩噩的一个晚上已经够了,我不想让自己跟他这种尴尬的身体关系公之于众。
我不想做任何男人的附属品,这样的依靠会上瘾,会彻底消磨我的独立。
更何况她们无凭无据只是怀疑,根本就不能将我怎么样。
陆素素道:“苏慕然,你还有话说么?若是拿不出不在场证明那就乖乖地去局子里协助调查。”
“请等一等……陆小姐能不能让警官单独给我们两个几分钟时间?也许我能劝服苏慕然说出钻戒的下落。”
这才注意到,我凌乱的工作间里,除了陆素素,竟还有一人陌生女人坐在我的工作椅上,倒锥的尖下巴,秀眉杏眼,红唇含笑,远山黛眉下的一双眼睛,无端让我觉得熟悉。
陆素素虽然很明显的不信,却也很尊重那人的意见,依言将我俩单独留在格子间里。
一室寂寂,面前的女人只是笑着打量我,并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我决定主动打破沉默:“我没有偷东西,我也不知道那颗血钻到底在哪里。”
她笑道:“我知道……苏慕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血钻虽是稀罕物,却入不了你的眼,不是么?”
听她的口气,似乎对我很了解,我奇道:“请问你是……”
我肯定我以前不认识她,却弄不明白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她柳眉一展:“也难怪你认不出我这说明,我整容整得很成功。”
“以前,所有人区分我们,只能靠我这一颗痣。”女人顾影自怜般伸手抚上她自己左手无名指指背上那一颗浅褐色的痣我的心头猛然一颤,已经能够想到她的身份。
“想起我是谁了么?”她笑道:“整容的时候我曾经打算把这颗痣也给去了,但躺在手术台上细细一想,一看到这颗痣,我就觉得你是那么惨,那么倒霉聪明伶俐惹人疼爱怎么样?设计的天赋再高又怎么样,李琛对你念念不忘你又能怎么样?可到头来,你苏慕然还不是我苏婉婉的替罪羔羊!这颗痣无时不刻在提醒着我的胜利和你的自不量力!”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喜欢自己原来的那张脸。”女人的笑容宛若吐着信子的毒蛇,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温度:“姐姐,三年不见,你过得可好?”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双生妹妹,苏婉婉。
我愕然地盯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那个原本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苏婉婉,她彻底改头换面,这就意味着,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得背上那个黑锅?
“婉婉这次来,专程便是想谢谢姐姐当年若非姐姐疼惜婉婉,我简直想象不到,蹲监三年到底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过往的委屈和痛苦历历浮现于眼前,愤怒让我的身体无可遏制地颤抖起来:“这次是她让你来的么?三年不够,你们还想要让我再蹲几年的牢?!”
“姐姐真是聪明,”苏婉婉点头:“你既然知道我的来意那我只问你两个事情,你只要回答其中任何一样,我跟妈咪都不会再为难你。”
“我不知道钻石在哪里!”我气得浑身发抖。
“钻石压根就没丢,你当然不可能知道它在哪里。”
“你!”她存心陷害。
“摊白了讲,这次来找姐姐,不过是因为我要跟李琛结婚,我需要一笔丰厚的嫁妆爸爸当年贪污了那么多钱,这些钱呢?凭空消失了么?还是给姐姐存在什么地方了?”
“你知不知道爸爸为那些钱送了命,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拿着它们去结婚?!”骨肉至亲,却抵不过虚浮的功名利禄,抵不过一沓没有温度的纸。
苏婉婉把眉一挑:“不肯说么?”
“我根本不知道那批美金的下落!”她们分明是在强人所难!
“姐姐可真是吝啬。”婉婉很明显的不信:“第二个问题是妈咪让我问你的这也是我们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
我踉跄倒退一步,已经能够想到她要问我什么陈慕婉,这三年来,她从未死心过。
“外界只是不知道,妈咪早就江郎才尽,她却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才华她让我问你,你到底还愿不愿意帮她的忙,让你的作品永远冠上她的名字?”
在我的作品上永远冠上她的名字陈慕琬想要的,是一个才华横溢且乖乖听话的枪手,以供她在这个浮华的名利场中享受一声又一声的吹捧和爱戴。
这就是我虚荣到不折手段的生母。
冷笑着告诉她:“她在做、梦!”
我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梦想笼罩在别人的利欲之下!
苏婉婉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也料定你还是跟三年前一样的答案,那我也只好”
可话未说完,门却被人用力撞开。
“苏慕然!”突然闯入的冉曦紧捏住我的腕,一把将我拉至身后,冲着那对紧张地尾随而入的警官朗声说道:“抱歉,没有证据你们不能随便把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