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抛弃了我。
白秀行从三年前就抛弃了我,可笑的是,我到现在还对他有所期待心口像是了一把匕首,痛到了极致,便也失去了任何的感觉。
我一无所有,注定在陆素素越掀越高的唇角里一败涂地。
连哭都没有力气,我嘴唇惨白,看着自己这距离大门所剩的最后五步、四步、三步……
我不要坐牢,哪怕下一分钟让我死,我都不要再坐牢,我不要再回到那个阴森可怖,暗无天日的冰冷牢房里,毫无希望地渡过一天又一天整整十年,我会发疯的!
在鸦雀无声的宴厅里,金属制的打火机被抿响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袅袅淡烟从身后飘来思绪被瞬间惊醒。
“陆然。”我的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
“等等。”
陆然声音出口的一刹那,我的脚步停在距离大门口一步的位置。
此时,原本尚有些窃窃议论的宴厅重归寂然,所有人都一瞬不瞬地将目光紧凝在陆然的脸上。
陆素素唇瓣得意的笑容也遽然一滞,脸色变得惨白。
“堂……堂哥,”颇有些意外的口气打破了整个宴厅里的僵局,陆素素不安地结巴道:“你……你可要弄清楚了,苏慕然非法藏毒,现在可……可是……证据确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陆素素是在提醒陆然,他若强行将我带走,到底会落下多大的话柄。
方才我慌乱着,来不及考虑眼下的局势,可现在想通透了,我才越发觉得自己的处境已无任何回转的余地托陆素素的福,我藏毒的证据确凿,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捕,哪那么容易脱身?
任凭陆然借着自己的地位权势强行替我解困又能如何,可终究是吃力不讨好的解决办法难道我才享受了不过三个月的自由,又得回去了么?
……我不要,我哪怕死,也不要回去。
“是么?”陆然皱着眉头叼着烟,自顾自地低着头发短信凉凉的一句反问,将陆素素所有的不甘全都堵回了肚子里。
连着警长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陆公子,我们都是依法办事,按规矩来今晚突击检查,那么大一包粉就在苏慕然的储物柜里发现的。”
“我知道。”陆然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皱紧的眉头在缓缓吐出的白烟里渐渐展开。
短短的三个字,已让人群里爆发出几丝倒抽冷气的声音不单单孙局长一脸愕然,连我也在一旁听得嗔目结舌。
心狠狠一收,他这一句话,跟侧面认同了我的罪行又有什么两样?!
而眼下我想要的,不过是由他开口,替我辩解几句,那包出现在我储物柜里的白粉根本就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至少不能让我在今晚就被这么草草定案他一定知道是谁陷害我,可也正因为陆素素跟他的关系,摆在陆然面前的,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保我,还是保他的堂妹至少我想不到有任何两全其美的办法。
“孙局,你可查清楚了?”陆然慢悠悠地抬起眼皮,含笑的眉眼里全是轻松之意。
“当然。”
“呵,我的意思是”陆然的目光掠过我苍白的脸,唇角一点一点坏笑着掀高,墨玉色的眼里
志在必得。
“呵,我的意思是”陆然的目光掠过我苍白的脸,唇角一点一点坏笑着掀高,施施然道:“孙局确定这场晚宴,藏毒的只有苏慕然一个人,别的人查过了么?比如说参加晚宴的宾客?”
孙局长脸上笑容一僵,如实回答:“这……这倒没查得那么细我想也没必要查得那么细,会藏毒的,多半都是些不清不白的人。”
不清不白这拐着弯子是在骂我。
“这怎么行?”陆然笑道:“倘若还有漏网之鱼,这多不好?既然今晚若是要查,还不如差个彻底不然先查我的,宴会里这么多人,一个一个地查,谁也别漏,怎么样?”
我不明白,陆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怎么会呢?我想没这个必要吧。”孙局长讪然笑了笑,显然没把陆然的话当一回事。
陆然沉下脸,口气不容人质疑:“我说查就查难不成孙局长是想包庇谁么?”
大帽子压下来,由不得孙局长不依言行事,吩咐了下面的人去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却不料搜查完毕的探警回报之后的第一句话,便遽然让他脸色一白,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往外冒。
孙局长肥得肿胀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我,眦目欲裂,恨不得将我整个人生吞下去。
“……委实好手段,孙局,量虽不多……可摇头丸……按理还是得拘留的,宴会里这么多人都是有家底的,一笼子抓进去,我们可得罪不起还不如卖他一个面子。”
我站得离孙局长并不远,隐隐绰绰听到那个警探的一些私语,却仍旧茫然不明疑惑地望向陆然,烟圈袅袅,氤氲的白烟后,我看到他半眯的笑眼,微微上挑的凤眼莫名让我觉得勾人似的挑逗。
“陆公子,可能……刚才是我……我们……”孙局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脸上的笑容很僵硬,双颊鼓动得厉害,显然很生气很憋屈:“我们没有查清楚。”
“哦,没有查清楚什么?”陆然懒洋洋地反问的口气很清贵。
“苏小姐储物柜里的那包粉末,并……并不是白粉。”一字一句,孙局长说得艰难。
人声寂寥的宴会在孙局长这一句自相矛盾的话里顷刻哗然,所有人都讶然于他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原本看好戏的人在失望的同时,却也都好奇着纷纷议论于陆然的所作所为而我一颗焦乱的心,却在他这一句话里,绷紧的那根弦瞬间便失去了张力。
无论如何,我安全了陆然替我正名。
陆素素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连着唇瓣都被咬得青紫。
“呵,这可真是不小心。”
“……是,真……真是抱歉。”
在场内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陆然笑着从警长的手里拿走了手铐的钥匙。
银白的钥匙挂在他秀长的指尖上晃了晃,他玩世不恭的眉眼里浸着笑,得意地冲我吹了个口哨他在问我四个字:心甘情愿?
几乎是鬼使神差,我看着他手里的那串钥匙,双腿便不自觉向他迈进,可手腕却被人遽然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