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欣喜捧着御牌,不刻不停的进府去禀报于慕毅清。
慕毅清正在书房教慕云落摩画,身着朴素大褂,神态气若轩逸,低头间目光专注的看着慕云落下笔。慕云落一只手摩着画,一只手不停的摩挲着淡绿色的裙裳,发间的流苏发簪来回摇晃。桃美白净的脸庞,灵气斐然,却是嘟着嘴,满脸写着不情愿。眼睛不停的转来转去,一会扮可怜的转头向慕毅清撒娇说道:“爹爹,女儿的脚都快站麻了,今日就摩到这儿吧,明日我定会多摩两张画来。”
慕毅清脸色不悦的看着她,平日里也是宠坏了,一旦让她学起书文摩画,便像一朵蔫花般没了精气神。慕云落看着慕毅清严厉的神色,心里倒还有畏忌,也不敢违背父亲,下笔潦草轻浮却又不认真专注,便也只得忍着。
慕云落忽而抬头看到管家像是有急事般进来禀告,心里祈祷快有事发生,当然不管好事坏事,放她走即可。
“外面何事如此喧闹?”未等管家禀报,慕毅清已听出府外的动静来。
“回老爷,大小姐,大喜事呀,公子高中状元了!”
慕毅清听罢缓缓将手中画笔放下,眉头却微微一皱。
慕云落一听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高兴着要去传禀慕夫人去,这不仅是慕府的喜事,恐怕也是整个柳烟镇的喜事,谁曾想到,今年高中状元的竟是来自南方一个无名小镇的书香子弟呢。
不久,慕毅清带着慕夫人与慕云落出门相迎官队,带头的官兵起头说道,因慕云升刚刚榜中状元,恰逢边界有军事要务,便向王上请命去了边界巡视安抚,故而无法回乡探亲。慕毅清心里咯噔一下,依旧微笑着回应,又拱手回谢府前贺喜的左邻右舍,以及很多不相识的行人。慕云落自然是最高兴,她可是最喜欢热闹的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轮到了自家府里有如此盛大的喜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想起原来哥哥并没有骗她,他真的成为了一个他想成为的人。
送走了官队以后,慕毅清与夫人坐在中堂一言不发,慕云落兴高采烈跑进来,兴奋的描述着刚才见到的场景,喜不自胜,完全沉浸在哥哥的荣耀之中。回头看看慕毅清和慕夫人沉默不语,倒有些不解:“爹爹,娘,哥哥高中状元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吗,为何你们却愁眉苦脸似有心事?”
慕夫人把她拉到身边细语的说道:“商中状元何谓兴事,你哥哥瞒着家里进京科举不说,如今还中了状元,状元是要在帝惊任职的,以后若我们想见他一面可就难了。”
云落手指上扬转了转,想了一下说道:“那我我们不能搬到帝京去陪哥哥吗,何至于你们如此忧心呢?”
“怕是你贪玩又忘记了,当年你爹辞官归隐之时已向朝廷表明,此生再不踏入帝京半步...”慕夫人叹气道。
一阵沉默,慕毅清望了一下檀木方桌上的茶说道:“就像这盏茶,别人看起来也许会闻着香气四溢,谁知喝到口中却是苦味无穷。”
“既然苦味无穷,那父亲干嘛还要喝呢?”
“或许这样的香气值得你喝上一口,细微品尝那瞬间润入喉咙的甘甜,就像云升的选择一样;也许香气并不重要,只是因为苦,而且苦习惯了,像为父一样。”
慕云落似乎有些不明白父亲的话中何意,但看得出哥哥榜中状元一事,显然不是父亲不曾料到的,也不想他看到的结果。他当时既不阻拦或许只是为了成全哥哥的心愿,没想到哥哥竟然如此才华过人。赴京赶考后面的事情毕竟不是父亲所能把控的,又或者,哥哥的才华就是爹爹的才华,即使十几年过去了,在爹爹多年的熏陶下,哥哥也有着和他一般的雄才谋略。
慕云落默然退出中堂,看着府中上下还在沉浸在“少爷中状元了“的喜庆氛围里,下人们喜气盎然,互相私语言笑,她内心却突生落寞,于是无精打采的走出了府外,平时肯定会有哥哥来逗她开心,现在却与她隔着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