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娟本是有一支小手枪的,但是很少带在身上,这时她真恨自己没有带着枪了。看着廖斌一步步地逼近,她自己已经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了,便从药架子上抄起一个药瓶子,嗷嗷地叫着两手乱挥,不让廖斌靠近。廖斌并不着急,像看着猎物挣扎一样,笑着欣赏了一会,突然蹿上,一把抓住她手中的瓶子,又猛挥一拳,击中她的头部,林美娟立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李红军和战一雄研究新的部署安排之后,战一雄赶紧出去落实,李红军也走出房间想看看院内的情况,却见齐志刚神色紧张地过来说:“红军,小林去买药走半天了,这时候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李红军一听就急了,说:“啊?!我不是说过了嘛,那个姓廖的很可能就在这座大楼里,你怎么还让她出去买药?这太危险了!”
齐志刚也着了慌,解释说:“这,这不是担心你的伤口嘛,一着急,就把你说的这事忘了。赖我,全都赖我。”
李红军立即下楼就要往前边的药店走,边走边对齐志刚说:“你赶紧带上几个人跟着我过去。”
这时的廖斌因为有了他想要的长枪,又有了人质这些意外的收获,很是高兴了一阵子。然而,冷静下来以后,他立即觉得这个药店已经不是安全之地了,中共的人一定会因为这个女人长时间没回去而前来搜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想办法找到一个新的狙击地点。
他把已经昏厥的林美娟堵上嘴捆住了手脚,扛在肩上,拎着长枪走出药店的大门。但是没有走多远,却听见不远处至少有十来个人跑向这里的脚步声,他万万没想到中共的人来得这么快,知道再走很容易被发现,便转身返回药店锁上了门,上楼进了会客室,放下林美娟就把会客室里的桌子、茶几、沙发、椅子等有的扳倒,有的摞起来,形成了一个保护自己的防守阵地,大有困兽犹斗,最后绝战的架势。
李红军、齐志刚和崔喜成带着人赶到药店,根本没有看到林美娟的踪影,知道大事不好。他们见店门反锁着,营业厅里亮着灯,便敲门喊人来开门,好半天也没人答应,心急的李红军一拳就把夜间售药窗口的玻璃打碎,伸手打开大窗户的窗滑,一个公安战士抢先跳进去打开了店门。李红军拖着一只受伤的胳膊,一手端着枪,与齐志刚一起指挥着战士把营业厅搜了一个遍,不见任何人影,便带头向后面搜去。
他们来到了楼上,但是这里的各个房间里都没有点灯,进到黑漆漆的屋里先要摸到开关点上灯才好搜索。大家一连搜索了账房、经理室几个房间后,然后来到了会客室。
偏在这时,昏厥过去的林美娟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自己被堵住了嘴,手脚也被捆得不能动弹,脖颈让后边的人紧紧勒住,枪管却从自己的背后伸出去,随时准备进行射击。
林美娟立即意识到,他是要枪击自己的同志。
就在着时,林美娟听见了门响,房屋虽然黑暗,但是门一开屋里立时亮堂了许多,林美娟从乱放的家具堆缝隙中看见了李红军和一名战士的身影,他们走进来准备寻找开关打开灯,这把林美娟急得脑袋都要炸裂了,廖斌这时要是开枪,俩人必会中弹,她急得不顾一切地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地浑身扭动,双脚乱踢乱踹,警示走进门来的李红军和那位战士。。
李红军和那名战士虽然听到了声响,大吃一惊,但是已经晚了。廖斌连开两枪,李红军和公安战士立时应声倒了下来。
林美娟看在眼里,悲痛欲绝,更是发疯一样地挣扎着,嘴里发出更大的“呜呜”声,狠命地又踢又踹,廖斌几乎是控制不住她了,只得又猛击她的头部,使她再次昏厥了过去。
隐蔽在门外的齐志刚见到这情景,急得大喊着“红军,红军”,却又不得不拦住战士们不要开枪,以免误伤林美娟。他从林美娟发出的声音中已经知道,她被敌人控制住了。
但是他现在只能先顾着一头了,他和一个战士趁着廖斌忙于对付挣扎的林美娟,冲进去把李红军和倒下的战士抱了出来。
齐志刚把李红军放到地上,一边大声呼唤着他,一边检查他的伤势,一些战士也围过来“队长,队长”地叫着,只见两人的胸口流着血,人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尚有鼻息。
久经战阵,阅历丰富的齐志刚这时候也慌了,大声叫着:“红军,红军!”
廖斌听得外边一片混乱,好不得意,拍着昏厥过去的林美娟说:“外边这么乱,说明我打死的是一个重要人物,没准就是你的小情人,要不然,你不会这么激动。说不定他就是那个扔纸团的人,哈哈哈哈……哼,跟我斗,你赢了前几回,可最后还是你输了,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打死了你,我解恨!我怎么都值了,我值了!”
他这最后一声简直就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的。
这时候,在别的屋搜索的崔喜成闻声赶了过来,他早就对廖斌恨之入骨,现在听到他这一声喊,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廖斌”,说:“到了现在你还要找垫背的,我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手雷就要甩进去,正在检查李红军伤势的齐志刚一下就扑了过来,夺下了他手中的手雷,说:“我们的林美娟还在他手里,你把它扔过去,美娟也活不了了。”
崔喜成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林小姐也在里面,我是让他气得晕了头了。”
这时候就听见里边的廖斌说:“说话的是崔喜成吧?”
崔喜成说:“是我。姓廖的,你今天已经活到头了,还狂什么狂?你要是举手投降走出来,也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不然的话,我第一个活宰了你。”
没想到,廖斌听了竟没有生气,反而“嘿嘿”地笑了两声,说:“喜成啊,你真是太小心眼了。你不能因为咱俩的私人恩怨,就不顾党国的重托,跑到中共那边去。党国对你的希望有多大啊,答应回到台湾后给你阳明山的别墅和十根金条,答应你和你的女人结婚,让你和你的老婆孩子下半辈子都无忧无虑。你倒好,因为一点小事就投了土包子八路,我能说你什么,我只能说你心胸狭窄,鼠目寸光,没有大志,没有出息。”
齐志刚听了,气愤地说:“别听他胡说八道,姓廖的,你只有缴枪投降一条
路,否则的话,你只有死路一条!”
廖斌像没听见一样,依然说道:“喜成啊,我知道我活不了啦。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我是真的对你好。”
齐志刚气得大喊道:“姓廖的,你少在这扇惑,缴枪不杀!”
众公安战士们也跟着气愤地大喊:“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就在这时候,战一雄闻讯带着几名公安战士赶来了,见李红军和战士的伤势这么重,急得什么都不顾了,立即和几个战士一起抬着把他们送往了医院。
齐志刚见办公室的门外有十几名公安战士在持枪与廖斌对峙,双方暂时处于僵持状态,便借机会也跟着战一雄等人抬着李红军和那位战士走了出来,脑子里却在琢磨怎么对付这个廖斌。他已经看出来了,现在这样和廖斌剑拔弩张地对峙不会长久,一旦交起火来,就会有很大的伤亡,林美娟也会有更大危险,因此他想出了一个不必强攻的办法。
为了做到出其不意,齐志刚没有告诉任何人。送走拉着李红军的汽车以后,他独自来到了口字形大楼的院内,找准了药店会客室的后窗户,先顺着楼房的出水管三两下爬了上去,随后飞身一跳,一手扒住窗户的上沿,一脚同时踩在了窗台上,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枪,准备在廖斌的背后给他一枪。然而,他探头向里面看去,却没有看见廖斌。
原来这会客室面向院内的有三个后窗户,齐志刚站在的地方是紧东头的窗台上,而廖斌是隐藏在紧西头的墙角处,是个死角,看不见人,想用枪射击根本打不着他。只有进到屋里,才能看见人。那时候,面朝房门的廖斌虽然利用林美娟的身体掩护着自己,但是从这窗户跳进去,廖斌正好把自己的侧背暴露出来。
齐志刚在心里计划了一下,猛地破窗而入,跳到了屋里,齐志刚知道廖斌必然会条件反射地打出两枪,只要躲过了这两枪,他就可以迅速出枪打死廖斌,这是他早已经算计好了的。然而他双脚落地,就势滚翻到另一侧,想避开对方的这两枪时,却没有听到对方的枪声,这让齐志刚大吃一惊。
他隐蔽着自己向前看去,没看见一点动静,也没听到一点声响,一种情势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使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却没有看见廖斌,只有林美娟还躺在地上。显然,趁着李红军被打伤引起的一时慌乱,这个老奸巨猾的特务头子为了自己行动方便,扔下林美娟,自己逃跑了。齐志刚环视着这间大会客室,看着靠着院内一侧的三个大窗户,猛然用大手拍了一下脑门,说不出地懊悔。心想,你想到了通过这窗户进行突击,他廖斌就不能想到通过这窗户逃跑吗?可当时情急,没容人多想,只是在会客室的门前堵击廖斌,没有想到里面有后窗户,更没有想到组织人力在后面围堵,结果让敌人跑掉了。要是李红军没有负伤,肯定会想到这个问题,不会出现这样的漏洞。
看着晕倒在地上的林美娟,还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齐志刚赶紧上前抻出她口中的布条,伸手试了一下,尚有鼻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便解开捆绑她的绳子,然后上下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头部只是被廖斌用枪把打得流了点血,其它均无受到伤害,心里更是踏实了不少。
这时外面的人们听见里面的动静,一起举枪寻找目标,齐志刚连忙说:“是我,别开枪。”
大家听见后,蜂拥冲了进来,搬开胡乱堆放的家具,也围着林美娟查看个究竟。林美娟被这一折腾,醒了过来,她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齐志刚,忽然紧紧地抱住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齐志刚像拍小孩似地安慰她说:“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
林美娟苍白的俊脸上流着泪水,仍是哭声不止地说:“红军,红军怎么样了,
他……他是不是死了?”
齐志刚为了宽慰她,说:“不许瞎说,他就是受了点伤,已经由战局长送到医院去了。”
林美娟推开他激动地说:“是吗?我要去看他,马上就去。”
齐志刚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说:“好,你先休息一会,然后咱们一起去。”
他现在首要的任务是组织人力抓捕廖斌这个狡猾而又危险的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