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坐在马车上,一路慢慢悠悠地往自己府里回去。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刚刚暮倾酒执弓而立的样子,那张牙舞爪的样子简直像极他在边疆养的那只小豹子。
不仅一点便宜都不会给被人占去,说不好就给你一爪子挠的头破血流的。
“小豹子啊小豹子,就是不知道你的爪子能锋利到什么程度?”韩凛想着想着不由地自言自语起来。
“主子,你是想小花了吗?说实话我也想它啊,可惜不能把它带到京都来。”外头驾车的宴承听见了,回了一句。
“没什么可惜的,京都不适合它生活,就算带来了也是害了它。”韩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大家都有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自然是怎么合适怎么来。
两个人就这么车里车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宴承就没了声音。
“到了?不是还要再转个弯吗?”
韩凛有些疑惑,一掀开车帘,就看见一队禁军整整齐齐地站在自己的马车前。
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凛拱了拱手:“国公爷,属下奉命来向您讨个人。”
“傅铭,傅统领啊。”韩凛脸上浮起一抹笑,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翻,“这大热天的,你们又穿的那么厚实,怎么在这日头下等我呢?”
傅铭等人身为禁军,穿着都有统一,确实不如别人穿的更自在舒适。
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每个人额头上都冒着汗珠。即便是训练有素,还是露出了几分疲态。
而傅铭听见韩凛的话,心里更是升起火气:“王爷不在府里,我等不方便入府。”
镇国公府只有韩凛这么一个男丁,其余的全都是女眷。他们才到国公府就被人拦住了,说是老夫人说府里现在没有做主的人,又多女眷不便接待,一切等韩凛回来定夺。
直接把他们拦在了门外,傅铭也不能硬闯只能在这里等着韩凛回来。
思及此处,傅铭额上青筋都跳了两下,他才不信韩凛不知道原因。
韩凛这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拿手里的扇子拍了怕自己的头:“是了,倒是我多此一问了。”然后也不说让他们进府,只接着问道:“那不知傅统领是向我来讨什么人呢?”
“那日听闻国公爷遇刺,陛下日日忧心。便叫属下来提了那个刺客,定要将此事查的明明白白。”到了这个时候傅铭也不在意再多晒会太阳了,只拱了拱手说明自己的来意。
韩凛听他说完,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那臣还是要多谢陛下关心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在外征战多年,总有些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想要杀我。几个小毛贼而已,不值得陛下劳心了。”
傅铭两眼一眯,似乎是早就想到韩凛会有诸多的推辞。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冲着韩凛而去:“国公爷,便是小毛贼也要谨慎对待啊。哪怕是他们现在不起眼,难保有一天就成了您的心腹大患啊。”
而后他的眼神变了变,语气也压了下来。
“如今,国公府只有您一个继承老国公的衣钵了。陛下自然是格外关心的,还请国公爷也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旁边的宴承听完了这话,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韩凛。
果然韩凛的瞳孔骤然缩小,脸上的笑意还在扩大。可只要熟悉他人都知道,这分明是他被惹怒的表情。
韩凛的脸一半被车帘的阴影覆盖着,另一面却又被光照着。加上他那一副笑不达眼底的表情,傅铭莫名地就感到了一阵杀意。
傅铭身后的人,更加是低下头,不敢直面韩凛。心里都在感叹着,这就是从战场上带来的杀气吗。
整条街上,不管是原本就在的,还是原本要路过的人。都不敢停留,更有甚者远远看到他们便就绕道而行。仿佛这里是什么修罗地狱一般,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终于韩凛放松了下来,缓缓开口:“傅统领说的有理,可是,你来的太晚了,那个刺客已经死了。你可以问问我的随从,他可是看着他咽气的呀。”
宴承没想到突然会把话头丢给自己,不过好在他也不傻,立即接上:“傅统领,确实是这样。本来咱们也是想再审问些东西出来的,谁知道那刺客伤的太重了,直接就去见阎王了,咱们也没办法和阎王抢人不是?”
傅铭一愣,没想到人居然这么快就死了。他眼珠一转:“那若是人已死了,敢问尸体何在?陛下毕竟已下令了,属下有了尸体也好交差。还请国公爷行个方便。”
“宴承,去,把尸体抬来给傅统领带走。”韩凛很是大方的点了点头,使唤宴承去办事。宴承接收到韩凛的眼神,应了一声就往府里去了。
傅铭本来正想叫自己的手下一起去,却被韩凛打断了。
“傅统领今日办差忙,想必还不知道上荷宴的事情。正好我现在同你说了吧,你有空啊,别总去管别人,多管管你妹妹。”
“此话怎讲?”傅铭一听是自己妹妹事情,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韩凛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然后有些不悦地说道:“当时你妹妹还在啊大喊,我兄长是禁军统领云云。唉,这上荷宴就敢如此,还不知平常是多少嚣张了。大概就是仗着身后有人,就狐假虎威吧。你可得好好管管!”
话说到这里,傅铭当然知道韩凛是在指桑骂槐。可也是傅红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被人抓着把柄。他暗自恼恨,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国公爷说的是,属下自会回去教导。”
“唉,本来我也不欲多说。可是怎么说倾酒也是将来的国公府的女主人,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被人欺了去。你说是吧?”韩凛颇有些无奈地说着。
好话歹话都让韩凛说了去,直把傅铭怄的难受。终于宴承带人把尸体抬了出来,他也不管那尸体是不是少了条胳膊。让人抬着就黑着脸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