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这八个字说的不可谓不重,傅红熠的脸比刚才被射了一箭时的还难看。
连傅蕊歌也不敢出声反驳,长公主站在那里面色肃然。她转头又看着暮倾酒,眼中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晋安赶紧戳了一下暮倾酒的腰,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暮倾酒会意,赶紧行礼道:“殿下恕罪,今日之事是臣女处事过于激烈了。扰了大家的雅致,是臣女的过错。”
长公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片刻才叹了口气:“今日上荷宴本来是我同意你们比试,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情。但既然发生在这里,本宫自然是要管上一管。”
她转头寻找到方氏的身影便道:“忠义候夫人,既是你家的女儿,便由你自己带回去吧。小孩子家家遇事莽撞了些也是有的,回去多读两遍女则女训也就罢了。”
“殿下,那我妹妹这伤就白挨了?女儿家最以容貌为重,这倘若留了疤,今后可叫我妹妹怎么见人?”
傅蕊歌不敢置信的抬头,回家读两遍女则女训?这叫哪门子的处置?
长公主转头看她,又看了看满耳朵血的傅红熠:“你妹妹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还要容貌干什么?”
这话说的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不外乎都在讨论着傅红熠的手段。傅蕊歌也是脸色发白,长公主这么受人尊敬,被她这样说往后她妹妹的名声就完蛋了。
傅红熠顿时就痛哭起来,都顾不上地上的碎石,跪行到长公主旁边,拉着她的裙子求饶:“殿下,是臣女一时鬼迷心窍。只想着比试,是臣女太想赢了,才会一时糊涂。您原谅臣女吧,臣女以后绝不会犯了。”
长公主看着她的样子,只是轻轻把自己的裙子拉了出来:“你害得又不是我,冲着我道什么歉。”
傅红熠一愣,看着暮倾酒脸上露出了不甘心,可还是咬咬牙道:“暮小姐,是我过于冲动,出手伤了你。请你...原谅!”
暮倾酒看着眼前的人,知道自己或许该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然后过去把人扶起来,最好两人还能抱头痛哭互相原谅。把事情翻过去,大家继续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可是一想到刚刚自己差点被马甩下来,现在她的脚踝还是隐隐作痛,心里还是无名火起。什么烂好人大圣母,谁爱当谁当!
“傅小姐,这次就算了。可是千万不要再有下次了,毕竟我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暮倾酒的话直接就抛了出来,暮倾清更是在方氏后面瞪大了眼睛。她这个大姐姐是真的变了个人啊,不过看着真叫人舒坦啊!
傅红熠也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这句话和刚刚她射箭的样子结合起来,不知道在傅红熠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但好歹事情是过去了,长公主也终于开口说会找宫里的太医去给傅红熠治伤。大家顺着这个台阶也就下了。
等到暮倾酒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家马车边,就看见韩凛就等在那里。
他一见她的样子,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现在就变成个跛子小姐了?”
暮倾酒顿时微微翻了白眼,偷偷躲着看自己笑话就算了,还要特地等在这里嘲笑自己就很过分了。
“我听说国公爷日理万机,是从来不到这种场合来的。怎么?今天没事干了?”
韩凛自然没有错过那个白眼,只是脸上却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唉,以前是没有心中记挂的人,如今有了可不就得时时关注一下。”
心中记挂?记挂什么,记挂着什么时候能把我弄死吗?暮倾酒看着他的脸,恨不得把他的面具撕下来。
自从回忆起那寺庙后山曾经出现过他的身影,自己就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就是他想杀了自己。
不过脸上还是不能显露出来,她只能故作厌烦道:“无聊。”
然后便要上车,不过自己这要是单脚跳上去是不是又会被嘲笑一顿。
她才想完,腰上被人揽住。一瞬便被送到了车上,然后韩凛才又跳下马车。
这次可不同上次遇刺的时候,暮倾酒都能感受到韩凛身上的薄荷香。淡淡地,却势不可挡的冲着自己嗅觉袭来。
然后她看了看马车到地面的高度,呵,原来轻功还能这么用。
“好了,早点回去请个大夫看看脚吧。”韩凛站在下面说道,然后韩凛就飞似的消失在了原地。
暮倾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暮倾清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我刚刚明明看到凛哥哥了,人呢?”
“都说了有我在轮不到你,还天天把韩凛挂在嘴上,不怕别人说你闲话啊。”暮倾清站在马车上面,玩笑道。
暮倾清听了这话,顿时脸色通红,快步跑上马车怒道:“暮倾酒!我和你没完!”
终于马车慢慢行驶起来,暮倾清也消停了下来。绷着一张脸坐在马车的一角,两个眼睛牢牢地盯着暮倾酒。
“暮倾酒,你实话告诉我,你从寺庙回来之后就完全和变了个人似的。你是不是...”
暮倾酒有些紧张地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什么?”自己总不能老老实实说借尸还魂吧,那估计得被人抓去烧了。
“是不是得了哪位菩萨指点了!”
“噗...”暮倾酒猛然失笑,“是,你说的对。就我昏迷的时候,有菩萨指点了我。”
“你还真敢往下接!”暮倾清本来是随口一说,结果暮倾酒还真就顺坡下了。
“你都敢说,我为什么不敢接?”暮倾酒笑着说道。
“其实我知道,父亲自小就在培养你。每次父亲回来,你就会去父亲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连我弟弟都没有这样的待遇,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暮倾清突然一改之前的样子,托着看着车窗外,静静地说道。
“所以每次看你那么废物的时候,我就很生气。你明明都得到了父亲这样的陪伴,你却一点都不努力。”然后暮倾清转过脸来,她眼里露出的是浓浓的羡慕,“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进过父亲的书房一次,就那么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