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倾酒从来的时候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也没想到这直接就发难了,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
“混账东西,叫你跪下是聋了吗?”
徐氏看着暮倾酒还直挺挺地站着越发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向来就不喜欢这个资质平平的孙女,跟她那早死的娘一个样,没一点用处。现在还要她来收拾着烂摊子,更是让她厌烦。
“倾酒,还不快跪下,别再惹娘生气了。”方氏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掩了掩嘴角,怕被人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孙女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还请祖母明示。”暮倾酒没有下跪,反而是缓缓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我且问你,你明明知道自己已有婚约在身,为什么还要去灵安寺进香?结果还弄出个被贼掳走的事,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还累了我们侯府的名声!”徐氏气极狠狠的拿着拐杖往地上敲了两下。
暮倾酒叹了口气,到底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疼。明明是自己遭了这么大的罪,要不是她穿过来,现在在这里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看着眼前几个人横眉冷对的样子,暮倾酒都为原主觉得心寒。何况她之所以会在这时候去寺里也是因为...
“祖母,我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可是前几日是我母亲的忌日...府上虽无人操持此事,可我这个做女儿的却没有不尽孝心的道理。”暮倾酒一边解释着,一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方氏。
方氏一愣,这臭丫头什么意思,是怪自己没有为她母亲的事情操持?
她当然没有操持,她是个继室,每每想到要对着个死人牌位行妾礼,她就恨得不行。
况且老夫人也不喜欢前头那个林氏,她不操持老夫人也从来不会苛责。
每次这个臭丫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地自己去寺庙里操办,今天怎么长胆子了敢提出来了。
“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什么母亲。姐姐的母亲现在就坐在这里呢,要尽孝心也是对着在世之人尽心。为了个死人大张旗鼓,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怎么收场?”
暮倾清不耐烦的反驳道,她也最讨厌被人提起之前的林氏。
这总会让别人记起,她就算是个嫡女也是个继室所生,平白的矮了暮倾酒这个蠢货一截。
“照妹妹这么说,只要是人没了,就该抛却了生养之恩不再理睬?连诞辰忌日都不去尽心,那和养不熟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你就敢说这样的话,不怕她们寒心吗?”
暮倾酒冷哼一声,这姑娘情商真是感人,说话之前就不掂量一下吗?为了刺她,什么话都往外吐。
暮倾清一下子反应过来,本来她只是想突出她母亲的地位。谁知道被暮倾酒给拐了个弯顶了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慌忙去看徐氏和方氏,果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她慌张解释:“祖母,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一时之间又圆不回来,立即就红了眼眶。转头看向方氏,求救似拽了拽她的衣袖。
“娘,清儿只是嘴快了些,并没有那个意思。况且事有轻重缓急,怎么也不能为了逝去的人把侯府的声誉弃之不顾吧?如今咱们与镇国公府的亲事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方氏虽然怪她口不择言但还是在徐氏面前帮着说话。立马把话题引到了侯府声誉上,转移开了注意力。
“是是是,祖母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大姐姐的那门亲事啊。”
暮倾清赶紧在旁边附和着又瞪了一眼暮倾酒,这个蠢货明明以前只要祖母一训她,她便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为了讨好祖母和父亲,她更是百般顺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敢为自己辩驳过。
难道失忆了,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
徐氏看了一眼已经泪眼汪汪地暮倾清,到底是自己宠大的孙女,没有再计较下去。
又冲着暮倾酒道:“算了,现在再追究之前的事情也没有意义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事情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倘若镇国公府来退婚那我们侯府的脸面可真是丢尽了!”
徐氏说到这里,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脸上的沟壑深深浅浅,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暮倾酒听到这里同样皱起了眉头,听这话的意思是还没有来退婚。
那她们要真是怕侯府丢了面子,现在应该想办法控制流言,保证这个婚事顺利进行。
而不是在这里找自己的麻烦,除非她们别有目的。
果不其然,徐氏又继续道:“我已和你母亲商量了,你名节既已受损,自明日起,你就自请去家庙修行。而这这婚事就由清儿替你出嫁,也算是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了。”
好一个交代,这边让自己出家保全侯府的名声。那边先一步镇国公府做出回应,退婚毕竟对两家都不是好事,有了这个提议他们也不会贸贸然退婚。
打的是一个好主意,只是可怜了自己在这里给别人作筏。
“若我说不呢?”
暮倾酒眼里露出一丝寒光,虽然她对这什么破婚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她知道这婚事也曾是这原主唯一的盼头,她既然占了别人的身体,就没有被人按着欺负道理。
“你还敢说不?你要是不想出家,那就只能找根绳子一头吊死了。难不成你还想着和你妹妹一起嫁过去做妾室吗?”
方氏脸上浮起一丝不屑,这丫头怕不是急昏了头吧,还敢说不?
“不过就算你想,镇国公府恐怕也不愿意收你这么个名声损毁的人了。”
暮倾酒脸上并没有露出被方氏讥讽的窘迫,反而是不慌不忙的问道:“母亲口口声声说我名声损毁。我就想问一句,我不过是去寺里进香,摔了一跤磕破了头而已。最多是容貌有损,和我的名声有什么关系?”
“什么摔了一跤?你明明是被贼人掳走...”暮倾清一听这话,脸上就露出几分迫切,急吼吼地反驳道。
“妹妹慎言!”
暮倾清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暮倾酒一声厉喝给打断了。
“是你亲眼看到我被人掳走了?还是外面的人亲眼看到我被掳走了?连灵安寺里的僧人都不敢言之凿凿的说我被人掳走了,你怎么敢说?”
暮倾酒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人。
暮倾清被这黑幽幽的眼睛一看,浑身一个激灵。暮倾酒这样木讷的人,什么时候能有这种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