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若虽然手臂剧痛,却是心中暗喜,柔声道:“都是怜若惹怒了姑娘,姑娘教训的是,公子切勿动怒。”
萧元彻并未言语,怜若不知他焦急的是因为此刻不能立刻去追以念,只能让绾绾出去找她。
心疼的是因为披风就这么毁了,好像以念毁的不是披风,是他们的过去。
以念一路跑,不停地跑,在这浓浓夜色之中,身后似有山洪倾泻,一时风沙走石席卷而来。似乎只有这样跑得够快,伤痛和绝望才追不上来,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会法术可以飞。
终于跌落在一个草丛中,再也跑不动了,她躲在大石后,觉得全身冰冷,蜷缩成一团抱紧着自己,想要给自己一点温度。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来了焚影后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这么年明明再多的苦难磨砺她都一一扛过来了,可他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令她顷刻间溃不成军。
天上适时的下起了大雨,真应景。
脸上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静静的趟过,在这初冬时分冰凉刺骨,痛彻心扉。
忽然,头顶上多了一席遮挡,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入耳:“姑娘雨下大了,你快撑伞回房吧。”
以念抬眼间,一位白衣公子正为她撑着伞,见他大半个身子在伞外已被雨水淋湿,滴着水滴。
以念缓缓起身,这才看清这公子面容及其清秀,虽不及萧元彻那般俊美勾人,却另是一段神韵。
她见过三界中不少人,得到仙人,空门圣生,或是转世灵童,却没有一双眸子如他一般清澈见底像是超脱着世间污浊,不见任何杂质。
这一身白衣,那年他亦是一身白衣。
他见以念如此直视自己,脸上似泛出些许微微红澜,颌首道:“是在下唐突了,这伞姑娘且先拿去。虽不知姑娘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之事,但万事皆会过去,身体要紧,姑娘还是先回房吧,若是着凉就不好了。”说罢便将伞递给以念,自己步入雨中。
“公子且慢!”以念方才醒神,执伞追上前,道:“我就住在前面的今心殿,不碍事的。”说罢将伞送还给了那白衣公子。
只见他接过伞,和煦一笑道:“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送你一程吧。”
以念微微点头,俩人并肩向今心殿走去。
许是这夜太过冷清孤寂,这陌生人给了恰恰好的距离和温暖。
刚到今心殿就见绾绾在门口等着,见到以念飞奔着跑来,道:“姑娘,你跑哪去了,可算是回来了!怎么一身都淋湿了!”
以念侧身对白衣公子道:“多谢公子。”
他粲然一笑道:“举手之劳,何足姑娘言谢。”
绾绾见他一身白衣贵气非凡,想来并不是阁中侍卫,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
他拱了拱手,缓缓道:“在下顾承远。”
绾绾思付一下,突得灵光一现:“这名字好熟悉啊......啊!原是六皇子殿下啊!多谢你送我家姑娘回来。”
顾承远神色闪过郁结,有些窘迫的浅笑道:“承远不打搅姑娘休息了,告辞。”
在一番沐浴梳洗后,以念终于躺在了那张萧元彻精心布置的镂花雕刻软塌之上。
须臾间见到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步入殿内,又落在了塌边,浅浅叹息了一声。
“念儿,我今日也是口不择言,你切勿生气。我只是因那披风是你亲手所制,你不在的这些年我看着那披风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也都怪我,你人都回来了,我还去在意那披风做什么?烧了便烧了吧。”
原以为他是来责问怜若之事,没想到他一直在说那披风。难不成他生气的原因竟是因那披风?
以念尚未开口,就听见“扑通”一声,绾绾一见萧元彻跪得那叫一个痛快直接。
“公子!你可算是想起姑娘来了!”说罢,哭腔渐起,“我们姑娘今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怎么了?”萧元彻见她这番,问道。
以念倒吸一口冷气,绾绾这丫头怕不是要东施效颦,哎哟真是丢人啊。
“咳咳!”以念瞥了眼绾绾,干咳两声示意她适可而止,别演了。
绾绾却假装没看到,沉浸在自己突如其来的悲伤之中,啜泣道:“姑娘本是为了救怜若姐姐,才轻轻推开她,谁知怜若姐姐这般柔弱不能自理,突然就自己摔在了宴几之上,公子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起姑娘。姑娘哪受过这委屈,一个想不通,就去寻了短见!还好发现得及时,要不然,你此刻就见不着姑娘了!”
以念简直是听得目瞪口呆,绾绾说着还跪着往前走了走,伏到萧元彻腿上还顺带占了占便宜。哭罢,转头向以念眨了眨眼,递了个眼神。
以念黑了黑脸,心想这浮夸的演技,谁会相信?
不过,萧元彻信了,大概是关心则乱。
萧元彻闻言大惊,扶起以念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着急道:“念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了这点小事便要寻短见?可有伤着自己?”
“于公子而言是小事,于姑娘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委屈啊!”绾绾这头戏还没演完,以念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打断道:“绾绾你......你先下去吧。”
绾绾这大腿还抱得意犹未尽,但想着任务达成,也欢欢喜喜地蹦跶出去。
“怜若姑娘的伤可好了?”
“我渡了些灵力给她,没什么事了。”
“哦。”
三句话后,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