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兽你把灵力传给我,你的元神会不保的!”
萧元彻明白赤炎兽法力被三尊封印,即使逃出御魂鼎也无法恢复真身,只有将所有的灵力传于自己,自己才能逃出这神狱塔,方能有机会为念儿报仇。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赤炎兽的灵力耗尽原本血红的元神,此刻变得透明,红色流动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一切又归于寂静,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从遇到赤炎兽开始,直到此刻它神形俱灭,它从未曾说过一句话,散尽万年修为只为换得为见过一面的主人报仇的机会。
流光闪动中赤炎兽的元神开始慢慢消逝,萧元彻跪下深深地磕了三个头。
齿间迸出的语句凛冽而坚韧:“赤炎兽你放心,我定会为念儿报仇!若违此誓,形神俱灭!”
说完话后,赤炎兽元神像是带着安详缓缓离去,彻底消失在了神狱塔中。
萧元彻只觉周身灵力远胜从前,一股强大的力量灌注全身,他只是轻轻一动念便打破这神狱塔的门。
此时韩慕白正颓然的回到房中,活了二十年才发觉自己是这般无用,在世上如同亲生弟妹的两人,一个在他面前被活生生烧为灰烬,一个自废修为被关多日恐怕已是性命不保,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一边是养育之恩,一边是手足之义,这是何其的悲凉。
刚一开门,就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背立于厢内,月光倾泻在他逶迤的青丝之上,泛着如水的星芒。
“元彻!你怎么...怎么逃出来的!”韩慕白见他忙关上房门,喜出望外,眼角隐有泪光翻涌出。
萧元彻转身见到韩慕白脸上原本悲戚的容颜在见到他的此刻瞬间明亮了起来,才油然生出一层愧意,原来这些日子大师兄也憔悴了许多。
“是赤炎兽它把全部的灵力传给了我,原来御魂鼎就在神狱塔的暗格内,说也奇怪我本是法力全无,竟打开了御魂鼎。”
韩慕白随即明了,似松了一口气解释道:“那是因为御魂鼎本就是战神凛问的法器,而你就是凛问上神的转世,神器认主自然可以打开。你之后可有打算?”
他的眼底骤然从冷漠到凌厉:“赤炎兽情愿一死也要将修为给我,就是为了给念儿报仇,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他们血债血偿!”
“元彻...”韩慕白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沉默半晌,在柜中拿出一个竹匣小心交到他手上。“这是以念让我交给你的,是她亲手做的,说是要送你做生辰礼物,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打开那匣子,那一袭玉色锦缎,上面用淡青色丝线和浅金丝线绣着他最喜爱的竹叶暗纹,一针一线栩栩如生,精巧细致。只这一眼便已泪光盈然。以念离开这半年多,萧元彻没有肆意纵容自己好好哭一场,他总不敢细想,只能用仇恨把自己武装,刻意逃避以念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但在看到她亲手缝制的披风时,此刻内心的激痛不断敲打着提醒着,这一场噩梦不再会有醒来的一天。
从此无论四季变化,任凭花开花落,世界里只剩下无尽的寒冬。
念儿走了,再也不会有人叫他元彻哥哥,念儿走了,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的那种走了。
“念儿,我穷尽一生也再无法与你相见了。”
萧元彻辞别韩慕白,穿着以念亲手缝制的披风,只身离去。
打开厢门时,一缕月光无遮无拦洒落在韩慕白的身上,照得他全身如冰霜冻结一般。
那是萧元彻第一次发现,韩慕白那刚毅的面容下有那么深刻的悲怆与哀戚。
他目送自己离去的身影,被黯淡月光拉得又细又长,那么漆黑的影子,也不问他是否愿随自己离开,亦是明了玄霄是他的使命。
只是从此只余慕白一身萧萧,隐于玄霄无边夜色之中。
萧元彻刚下缥缈山,就看到一个女子已是奄奄一息倒在山门前。
那女子见到他神色喜然道:“公子,我终于等到你了!”
萧元彻疑惑片刻,忽得想起这是那日在青楼救下的怜儿姑娘,“怜儿?你怎会在这?”
“多谢公子还记得我,我真名叫怜若,听闻公子乃玄霄上仙,怜若已经在这里等了公子七日了......”话音一落,便昏死过去。
萧元彻乃天界战神转世杀气过重,本身并非是存有普度众生,大慈大爱之人。
他自己本就万念俱灰,哪还顾得上英雄救美。只是忽然想到以念常常劝诫他要心存善念,这世间说来奇怪,上神转世性情冷漠,玄霄仙尊杀伐深重,倒是魔界妖女天生一心为善。
转念一想,这女子又与念儿年纪相仿,既然救了一次,也不在乎多救一次了。
怜若被救醒后亦是感激涕零,势要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想着也是个可怜人,丢她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再遇上土匪强盗,豺狼虎豹的,死得尸骨无存,也着实缺德了些。
于是便带上她一起上了踏往尘世的路。
十年玄霄路,今日算是走到了头。
远方那是人间烟火,他却在地狱独自徘徊。
此后,只剩一生凉初透,一生萧瑟,一生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