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

对于一个良民来说，杀死一个人需要巨大的勇气，更别说那个人还是政府的警察，而且罗真无法保证神秘人写的字条是不是一个陷阱，一旦开枪，说不定明天报纸的头条将会是这场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

比起他人，罗真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瓶失乐园就由我先拿着，等你履行了约定再给你。”

桌子上堆着假发、象牙梳和一些看似化妆用品的东西，正中央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和信，旁边则蹲着一瓶淡蓝色的液体，瓶底踩着一张卡片。透过煤气灯的光线，瓶内泛着诱人的光晕。

罗真无视背后赤裸裸的眼神，拿起玻璃瓶和瓶底下的卡片。

卡片上有两行字。

第一行：失乐园。

第二行：后面还有。

罗真把卡片翻了个面。

——抬头看。

罗真高举马灯，抬头张望，忽然一下子呆住了。

年轻警察暗骂一声蠢货，悄悄掏出枪，有点好奇地循着他的方向望去，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

那是一具吊在天花板上的尸体。

赤裸的上身，斑驳的伤痕，双臂张开，如同一对羽翼。

光芒宛如朗基奴斯枪从它的身躯穿透而过。

一个十字架倒影在墙上。

无与伦比的震撼，神圣，诡异。

最重要的是——

它长得和罗真一模一样！

罗真和年轻警察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砰！

伴随着马灯落在地上的咚咚响声，年轻警察捂着胸口，鲜血染红了手掌，身体跌跌撞撞后退，撞在了桌子上。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到了那双坚定的双眼。那淡蓝色在灯光下让他想起了加哈德教堂后面那片墓地里的苔藓，泛着仿佛被死神轻吻过的冷冷的灰绿。

年轻警察颤颤巍巍地举起枪。

然而，这一瞬间的共和国良民不再犹豫。

一个藏在腋下的枪口绽放火花，彻底带走了他的温度。

砰！砰！砰！

连开数枪，确认年轻警察死亡后，罗真缓缓坐在了仿佛为他准备的椅子上，镜子里那张属于本杰明的脸缓缓转过来，注视着他。

沉默片刻，罗真伸出手指。

从下巴到鼻子。

从鼻子到眉毛。

每个五官都是如此真实。

但是——

指尖用力，掀开一张的面具。

一个新面孔出现了。

那是一个清秀俊朗的年轻人。

漆黑柔顺的头发，鼻子高挺，嘴唇紧抿，有些书卷气，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时却又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拥有这样的条件，对于绝大多数女性和某些男性来说，具备致命的杀伤力。

罗真笑了一下。

笑的样子，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