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姓武,单名一个月字。”
皇帝此时没心情和一个宫女多费口舌,伸手揉着眉心,不再吭声。
良方太监冲武月挥挥手,武月便兀自退下了。
良方太监这才向皇帝禀报道:“皇上,十七公主醒了。”
皇帝一喜,心头的阴霾总算消解了些。他立即起身就要往凤阳阁去,良方太监劝道:“皇上,贵妃娘娘送了话过来,说是十七公主的病情不太好,还需将养几日,再来见皇上比较好。”
皇帝闻言,脸上立马浮起忧虑,良方太监又赶忙道:“太医令梁大人亲自替公主看治,贵妃娘娘让皇上不必担心,等公主养好些,再来见皇上。”
向贵妃不愿意皇帝此时见到女儿,都是因为“离魂症”闹的,担心什么事也记不得,什么人也认不出的公主会吓到皇帝。
前朝诸事繁忙,皇帝也要处理朝政先,也就听了向贵妃的建议。
“等舍弟给王大公子上完课后,我兄弟二人要一同去戴尚书府上送下帛金,不知道王大人是要与我兄弟二人同去,还是稍等几日,再去吊唁?“闫让终于喝了王桥待客的茶水,定一定神说道。
戴府的灵堂还没搭好,祭奠场所也未敲定,闫让却急匆匆要去送帛金,不过是因为同僚一场,戴荣昔日又对他不薄,知道戴荣生前简朴,戴家治丧需要银钱,他便早些送帛金过去帮补一下戴家办丧事的支出。
王桥自然领会闫让的用意,说道:“本官尚有要事处理,不能与你二人同去戴府,不过,帛金先寄你们一道送去。”
王桥说着让管家封了五十两银子,又另备了丰厚的奠仪,交给闫让。
那边厢,主爵郎中闫辞已经给王文直上完了一节绘画课,师生二人一同到了前厅。
王桥起身向闫辞道谢:“闫大人辛苦了,子俊画艺可有精进?“
嘴上虽然说着感谢的话,脸上却毫无敬意。
闫辞心中很介意,他虽然靠读书考取功名,且封了官,做到了主爵郎中,但因为绘画技术出众,常给人错觉,他是凭借画艺得到皇帝赏识才做上官的。
在朝堂之上,同僚们仍旧将他当作画师,普遍轻慢他。士、农、工、商,虽说商人排在末尾,但是如果成为腰缠万贯的富商,地位并不低,画师却属于百工之一,地位低贱,即便他做了官,同僚心中仍旧鄙视他。
像王桥这样,即便请了他来做王公子的老师教授画艺,也未必打心底里尊重他,不过是需要他这门手艺,为他优秀的儿子锦上添花罢了。
闫辞看透这些人情世故,心里不悦,也只能放在心里。
闫家是个贵族家庭,外祖父是前朝皇帝,母亲是前朝公主,父亲在前朝也是殿内少监,这些官场上的人情世故,闫辞还是懂的,许多事看破不说破,虚与委蛇,也是人际交往之道。
虚伪也是一种尊重。
闫辞露出他标志性的敦厚朴质的笑容,向王桥汇报了王文直的画业,说道:“都说虎父无犬子,大公子天资聪颖,敏而好学,正是随了相爷,大公子如今的画艺运笔时可谓笔酣墨饱,描摹事物刻画入微,成品总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不待闫辞说完,王桥就乐开了,连连道:“那都是闫大人你这个老师教得好!教得好!”
“相爷抬举了,都是大公子天赋高。”
父亲和老师互相吹捧,王大公子显得局促不安,他毕竟不是他二弟那种厚脸皮的人,忙道:“父亲,孩儿有一事相告。”
王桥太开心了,两颊笑得生疼,他收敛了笑容,咳了咳,看向王文直,问道:“什么事?”
王文直则是看了他老师闫辞一眼,笑着对王桥说道:“父亲,右武侯大将军鄂国公府上欲觅一教书先生给他们家的小公子们上课,老师就向李大人和苏夫人推荐了孩儿,孩儿想去试试。”
王桥一听就皱了眉头。
父亲的反应在意料之中,王文直忙解释道:“父亲请放心,就算去给李家的小公子们上课,也不会影响孩儿自己的学业,孩儿就是觉得要学以致用,教学别人未尝不是提升自己的一种途径,父亲也知道,孩儿是太子伴读,如果课业不能精益求精,恐辜负皇上的厚爱,父亲以为呢?”
把皇上抬出来,王桥能说什么呢?他瞅了闫辞一眼,只觉他多事,而闫辞左右张望了一下,假装没看见王相爷的眼神。
这时,王文直的书童雨墨在门口鬼鬼祟祟,向王文直招手,王文直倒是大大方方向王桥拱手作揖,又向闫让、闫辞作了个揖,这才大步走出前厅。
雨墨一见他家公子出来,就忙将他拉到廊下,紧张兮兮,说道:“公子公子,不好了,府外有个少年人,说是来找公子索赔的。”
王文直怔了怔,想起了什么,不待雨墨领路,就大步向国公府大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