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的电脑旁放着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温馨的全家福。
张片上的秦少龙还是个大约十岁的男孩,站在坐着的父亲身旁,笑得天真无邪。
他的样貌结合了父母的优点,一双又大又水灵的眼睛像极了照片上笑容甜美的母亲。而笔挺的剑眉和父亲如出一辙。
他的母亲长得好美,和他父亲并排坐着,怀里还抱着个六七个月大的婴儿。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为什么他的个性里一点都找不到阳光的部分,为什么只有十岁时的全家福,没有长大后的家庭照。
书房墙上的船型铁艺挂钟响起了莫扎特的小夜曲,让唐馨留意到已是上午九点整了。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种人的生活好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将相框放好,赶紧冲了个澡,换上秦少龙帮她在衣柜里备好的一套女装,很合身。
还得先去趟国色天香拿回自己昨晚存在储物柜里的包,再去学校。
她从秦少龙的公寓出来后,确认门关好了,才离开这栋处于繁华地带的高档大厦。
拿到自己的包后,她发现包包里的手机上塞满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
出了什么大事吗?立刻给母亲拨了回去。
“妈”
“昨晚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跑哪里去了?”母亲满是埋怨。
“在酒吧打工,手机放包里”
母亲呜呜的哭了起来,“快来医院,你爸已经快不行了。”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即赶往医院。
跌跌撞撞的跑到病房前,她看见护士用白色的床单将躺着的父亲完全覆盖。
病房里显的空空荡荡,原先摆满的仪器都已不见踪影。
她拼命忍着涌出的眼泪,不相信父亲就这样走了。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现在才赶到!你爸刚刚离开我们了。”母亲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只剩下无尽的凄凉。
唐馨扑到父亲身上,喊着:“爸,爸,你不能走!”
她掀开覆盖在父亲脸上的被单,握住父亲的已经变凉的手,泪如泉涌,“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是说等你退休后还要带着我的孩子去环游世界吗?你还没看到我成家生子,怎能就这样丢下我走掉!”
母亲将她拉离父亲身边,“让他安详的走吧,昨晚医生宣布他脑死亡,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在没联系到你的情况下,是我决定停止所有的药物和仪器让他去的。这对他,对我们都是解脱。”
护士重新盖上父亲的脸,让护工将他推走。
她和母亲一直紧紧跟到太平间门口,看着父亲的遗体被推进那扇冰冷的门。
母亲无力的蹲在了地上,唐馨强忍着悲痛将母亲扶到长椅上坐着。
她们都感到心里空空的,几个月来两个女人为了最亲的亲人所表现出的坚强,顷刻间崩塌了,抱头痛哭。
这两天她请了假呆在家陪着母亲,在最悲伤的时候至少还能彼此安慰。
父亲的遗体明天火化,殡葬公司和她商量好了葬礼的安排。
今天她独自到医院结清了所有费用,医院还退了二万没用完的钱,刚好够父亲的丧葬费。
唐馨将钱收好后,又拨了遍建军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此时她好想听到建军的声音,哪怕只是几句安慰的话,也会让她感到欣慰。
可建军自从出北京后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她每次主动拨过去总是提示无法接通。
难道是因为她坚持继续在国色天香上班,他生气了,再也不理她了?
不会是失去了父亲,还同时失去了建军,一下失去了生命力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无法再一直被动的等建军的消息,她想知道建军在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拨了易灵珊的手机。
“灵珊,你好,我是唐馨。你们都还在北京吗?你外公现在情况好转没?”
“唐馨姐,我已经从北京回来好些天了,外公救过来了暂时没生命危险,但基本上全身瘫痪,需要长期呆在高干病房疗养。”灵珊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
“那你哥也回来了吗?”
灵珊吞吞吐吐的说:“我哥他,他唐馨姐,你还是把他给忘了吧。他很难再回来了。”
唐馨听不懂她的意思,着急的问:“你哥出什么事了吗?
灵珊很同情他们,也为他们的爱情感到惋惜,不忍心再瞒着唐馨,说:“我哥很好,只是在他到北京的第二天,我妈就让舅舅把我哥弄到部队的禁闭室关起来了。我妈现在正在给我们办去美国留学的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在把我哥送出国之前,她绝对不会再让我哥见你。”
唐馨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木木的握着手机,泪水决堤而下。
“你不要太伤心,只要出国后我哥自由了,一定会联系你的。你还好吗”
唐馨机械的挂断了电话,从此他们将相隔半个地球,她若是等不到他回来的那一天,是不是就永远失去了他?
建军的母亲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分开,无论他们多么相爱,也不得不被迫放弃。
唐馨情绪低落的想再去看看父亲,以往遇到不开心的事时,她喜欢赖在父亲身边不停叹气,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上撒娇,父亲幽默的言语总会让她心情好起来。
已是黄昏时分,殡仪馆里很冷清,这两天根本没有人来吊唁,父亲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定很孤单。
父亲的灵堂里隐隐有声音,有人来吊唁父亲了吗?她放轻脚步走到灵堂前。
“以前你说过我虽然很乖,很懂事,但却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快乐天真,显得有些少年老成,应该让自己开朗点。爸,都是你的错,我的所有不快乐痛苦都是你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