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喊不出“哥”,那她就直接喊名字吧。
“你叫我什么?”出乎意料的,蒋沂河不仅不觉得这没什么错,反而还有些兴奋的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再喊一声好不好?小妹~”为了哄她喊自己的名字,蒋沂河连傲气这些都给放下了,要是让他那些学生看到他这样赖着一个女孩撒娇的模样,估计他们会吓掉自己的眼睛。
本来以为他是不满自己的称呼,蒋以歌都在思考要不要改个方式喊的,结果蒋沂河就说出了他的下一句,惹得蒋以歌笑了一下,还出了声。
十五岁的女孩声线还很稚嫩,清脆的嗓音如同黄鹂那样婉转,她的笑声很愉悦,带着她习惯的尾音,听起来就像是被猫儿挠了一下,不疼,反倒是痒。
蒋以歌脸上带着笑,面上也是一片温和,“好的,沂河。”她是长辈,小辈的请求她肯定是会满足的。
她坐在荷花亭,周围吹过来的是淡淡的荷花香,这副身体被姜太后养了几天,如今也没了脸上的阴翳,小脸很白皙,却不是那种苍白,而是很健康的肤色,只是她的身体依然很瘦弱,仿佛风大一点就能把她吹跑似的。
在这一点上,就算她是姜太后也没有办法啊,过度的营养她也是补充不下去的,每次进食也吃很少的一点。
为了她的饮食,苏澜熬掉了不少的头发,蒋成安换掉了她院里不少的厨师后,这才让她勉强的多吃了小半点饭。
这一声,着实把蒋沂河的心给激动到了,飘飘然的飞到了天空之上,美妙的不行,眉眼弯弯,笑起来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像只得到了肉的狐狸一样,“好的,小妹。”
蒋以歌:“……”
不过她还是没能忘记他的那句话,“你刚刚说什么,我心悦谁?”
为了掩饰,她还重新端了一杯茶放在手里。
“沈郡王啊。”
怕她觉得尴尬,蒋沂河还十分贴心的解释了一句,“就是那个,沈沥洲沈郡王。”
这下,蒋以歌做不到假装淡定了,手一抖,杯里的被她倒在了石桌上面,顺着那个纹理,刚好全部流到了对面的蒋沂河腿上,他一时躲闪不及,袍子上面全都淋了个全面,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身上。
蒋沂河:“……”
看到那已经泡开了,眼色微黄的茶水悉数全流到了他的腿上,蒋沂河的眉心跳了跳,差点没把持住自己温润和善的笑容,目光一滞。
在那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面,蒋以歌知道,面前的这位温润男人,爱干净简直令人发指,呐,看他凸起来的青筋就能感觉到了。
所以,她站起来十分认真的道了个歉,“抱歉啊沂河,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这看起来很没有诚意,但她觉得,这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她低垂着眼眸站在那里,看起来还有些小可怜,一下就击到了蒋沂河的心,让他心疼的不行,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怪她,“没关系的小妹,这跟你没什么关系的,都是我的问题,你不要难过啊。”
蒋以歌:“?”
难过?她没有难过啊,只是觉得抱歉而已。
她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很快苏澜那边的人就过来寻她了,看到他们两人站在亭子里,了然一笑,走过来恭敬把他们两人都请到了她的院子里。
蒋沂河没有拒绝,跟着她们走到主院了以后,这才找了个借口去换衣服去了,没让蒋以歌知道。
他害怕小姑娘会自责,刚才她的模样,他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了。
为了守护她的笑容,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
郊外的一座空地上,一个少年背对着那一弯鸿月,明亮皎洁的目光洒在大地上,柔和的月光也在他的身边环绕着,越发的显得他的身影孤寂。
在他的面前,立着一块无字碑,上面无名无字,只有一块空荡荡的石碑,石碑面前放着一束新鲜的桃花,花瓣上还挂着细碎的露珠。
少年一掀衣袍,随意的坐在地上,没有情绪的目光在看到那个无字碑的时候,骤然变得温柔下来。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等我回来的吗?”少年说话的时候,目光底敛,垂着的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他穿着一身黑袍,衣袍周边还绣着金线,袖口上还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只是那狐狸样式很小,小得不仔细看就看不明确。
那双锦绣云纹的鞋子上面也沾满了泥土,但他丝毫不觉得脏,反而还微微侧身,靠在了那块碑上。
他的手里拿着一壶酒,每说一句话就仰天灌下一口,“你说天下未定,好,这天下我替你守了。”
热辣的酒精下肚,他就像没有感觉似的,继续灌。
“你说他皇位不定,好,我帮他坐稳这天下之主的位置。”
“你说他是皇帝,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就算他做错了决定,也千万不要怪他。”
“我就想问一句,我凭什么不怪他?”
他冷笑一声,仰头一饮而尽酒壶里剩下来的酒,呛的他嗓子直冒烟,酒壶空了,他直接就扔到了一边,一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那块碑,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那个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江山已定,边疆已平,我不欠他了。”
说完,他一撩衣袍,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的身影被月光越拉越长,看起来越发的萧瑟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