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天子的帝辛说出自己亦不可为天子这话，比干顿时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帝辛见比干躺在床上，双眼望天，久久无言，也没有再和比干多说下去，起身离开了房间。

行至王宫殿外，帝辛才是停下。

转身看着眼前的万顷王宫，巍峨恢弘，却没有属于它自己的灵气，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对神的敬仰。

可帝辛自己从未见过那些壁画上刻画的上神，未见过镇守四方的神兽，未见过九天玄女。

“何为神？”

帝辛扪心自问着。

神农是神，尝百草为天下苍生生死计，以一人之力延万寿之灵，他可以是神。

大禹是神，洪水滔滔，苍生困潦，以凡人之躯开山劈石，使得万灵复苏，天下有源，他可以是神。

还有千千万万的神，他们丰功伟绩，为苍生计，为天下谋，视死如归，庇佑万众，在万众眼中他们就是神，可他们本质上还是人。

如是想着，帝辛情不自禁的自嘲一笑，该是想起校场上，比干对自己所拿弓箭的一番恭维。

那弓箭虽为万年寒铁千锤百炼而成，但要说仅有他帝辛一人可拿，帝辛都觉得太过好笑，毕竟那弯弓素日里一直放在谷仓内，仅是帝辛批改文书累了想松松筋骨，才会派奴伺送至校场。

奴伺为何？那可是凡人等级中，最最没有尊严的人。

那些个受上神奉，受天子禄的贵族们，只要心情不好，就会以神罚之意，随意杀之的下等人。

但就是这些下等人却也拿得起那仅有天子可拿的神弓！

“当真是……”

帝辛又是禁不住的一叹，转而拂袖背手，仰望上天。

此时此刻，他更在意的并非是妲己到底是不是那个逆天之人，也不在意比干的信仰有没有遭到破坏，更在意的是日渐大势的东夷，对殷商的念想已经越来越明显，要是再放任不管，人族的大战在所难免。

不仅如此，帝辛发现分封各地的贵族每年所奉已经越来越少，且大都是由拥兵自重的意思。

正如帝辛对比干所言：“只要谁有逆天的本事，谁就是天子。”

“那些个贵族子嗣，谁又不愿成呼风唤雨的天子呢？”

自汤立商以来，夏朝旧贵族依赖所谓天道，羽翼日渐丰满，想要推翻殷商的想法恐怕已经急不可耐。

那东夷便是其中之一。

虽说帝辛对谁都可以成为天子表现的很是淡然，但他也不愿再生战火生灵涂炭。

而这便是他对妲己有逆天之息选择了包容，却又派申公豹千万镇压苏氏部落的核心原因。

此时，帝辛依然记得申公豹临行之时，自己对申公豹所嘱咐的话。

“若苏氏部落无反叛之意，愿时代朝奉殷商，你须尽快返回朝歌，准备东征东夷之事。”

可申公豹自踏出宫门那一刻就把这句话抛到了九霄云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倾国之貌的苏妲己，只想和苏妲己花前月下，齐享天人之乐。

见大军已经快到苏氏部落，申公豹这等心情不免更甚。

他甚至已经在帷帐内搭好了床榻，供他和苏妲己嬉闹玩乐。

现在的他，只要坐在床上，闭上眼睛，满脑子就是苏妲己那惊为天人的模样，想着的都是些腌臜龌龊之事。

可就在他沉浸在幻想当中不可自拔之时，苏氏部落地生天罚之事，也是立马从探子口中传来过来。

“你再说一遍！”

申公豹完全没想到苏氏部落里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如果真有此事，那岂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给帝辛所言对了，苏氏部落当真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