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不也是牢笼吗?”阮糖抬着头,嘴角的冷笑还没压下去。
“有什么区别?”她冷漠的别开脸,“船只也是你弄的吧?”
阮糖带着质问的字词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沈栎虚弱的摇了摇头,脸上呈现出脆弱的表情,喃喃道:“不是我。”
他虚假的话就像是高悬在艺术殿堂里的梦幻画作。
虚无的笔触勾勒着一个与现实截然相反的世界。
“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回去深海的。”阮糖的眼眸里浮现出厌恶的情绪,“我不想和一个疯子在一起。”
疯子吗?
冰蓝色的眸光在此刻暗淡下去,是一块蒙上灰尘的宝石。
流光溢彩的水光不复存在,只余下越来越暗沉的汹涌恨意。
“……”
阮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的复杂情绪一时间无法言说。
好像,什么语言都在那个漆黑的背影前,都显得格外无力。
南城,已经持续三年发生海难了。
皇宫里派来的水利专家,无一例外,都被海边突然涌起的海浪吞没。
沿海的百姓们叫苦不迭,海难几乎摧毁了他们的生存空间,许多人背井离乡。
昔日繁华热闹的小城,现在更像一座死城。
男巫就是在这样紧要关头出现在了小城的海边。
他拿着圣水,还有十字架念念有词。在海面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眼看着仪式就要完结了,他仍然对海里的事情一无所获。
于是奸诈的巫师胡诌道:“需要最美丽的公主成为海神的妻子,这场灾难才会停止。”
这当然是巫师瞎说的,整个王国都知道,宫里的那位公主在王子的游船沉没之后一病不起。
容颜憔悴不堪,别说最漂亮了,她那种苍白的病容能涂上点玫瑰唇蜜都算是万幸了。
巫师显然指的是另一个小公主,她才八岁,更加不可能成为什么海神的妻子。
只要将这些愚蠢的人,骗的团团转,明年的冬天,他就能搬去其他国家,买下一座山头了。
巫师信口开河的话被病急乱投医的海边居民信以为真。
眼看着生活越来越艰难,不仅捕不到鱼,还被海水一次又一次的冲毁庄稼。
没有办法,他们只有听从巫师的话。
一个高高在上的病公主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献给海神,让他的王位更加稳固。
老皇帝觉得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事情,再说了阮糖既不能嫁给王子了,也不能有美丽的面容。
养她还不如养一只狗。
不多时,病弱的长公主坐上了去南城的软轿。
前一秒她的妹妹还哭着过来给她送行。
后一秒等阮糖离开的时候,小公主擦掉眼角的泪水,含着湿漉漉的眸子恶毒的诅咒阮糖快点死。
躺在轿子里咳嗽的阮糖无力的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空中有自由的小鸟飞过。
她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阮糖轻轻的咳嗽一声,带着困意的眼眸缓缓合上。
梦里,一只人鱼爬上礁石,对着月光不断的流泪,一颗颗的珍珠漂浮在海面上。
等她走近人鱼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对月泣珠的美人鱼是沈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