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看茶团,估算不到一两重,照清尘轩今天这排场,肯定便宜不了,于是问道:“多少?”
杨小雨嘿嘿笑道:“一两黄金。”
林澈确实吓到,北宋一斤黄金可以换十三斤白银,如此折算下来,那岂不是一斤黄金才能一斤茶?而且这还不是最贵的茶,可见豪门贵族之间的斗茶真是糜烂到极致的雅致。
余坛泡完茶,便来到赵佶。
同样是黑瓷兔毫盏,同意是优雅的碾茶点茶,但赵佶边冲边以茶筅回环搅动,玩起了茶百戏,将汤纹水脉分成一只半泡在水里的牛,纤巧如画,但须臾即就散灭。
茶汤分去。
余坛浅饮一口,轻摇着头,笑叹:“输了。”
鸠摩智喝过茶,一脸意犹未尽,问道:“这茶不分高低,但赵公子胜在水上,这水可是专门从山里泉眼取来?”
赵佶笑回:“大师高明,此水确实是泉水,只是泉水放置多日也会如同井水,于是在下便用竹排仿照泉水源脉搭建,又放入碎石,让水如在山中流行一般,又置于庭院吸收露水,这才使泉水如同刚从山上采来一般。”
林澈知道赵佶有钱有势,就是简简单单的水也肯定会玩出花来,倒不觉得惊讶。
在三位评审皆点过头后,老者高声宣布:“胜者,宁王赵佶!”
楼内楼外顿时响起猛烈的掌声。
一阵恭贺过后,便有文人开始为此次斗茶宴作诗歌颂。
此时阁内,达官贵人不在少数,正是文人才子展露风头的时候,一首首诗词出现,经由歌姬唱出,老者喝道,传出楼外。
眼看文人墨客开始溜须拍马趋炎附势,林澈顿感厌恶,正要离开,一个声音骤然在人群中响起。
“不如请方才那首惊叹的咏梅的公子,也来作诗一首。”
说话之人,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林澈,一传二,二传四,渐渐的,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着林澈,就连一直在旁默默酌茶的赵佶也望了过去。
只怪《咏梅》前三句太得罪人,让他们的卑劣在当时的嘲笑中一展无遗,又在第四句打了他们的脸,没文人受得了这口气。
赵佶拿出团茶,笑道:“公子若是能作出头诗,这斗品就归公子所有,不过我见公子似乎有急事,若是不方便的话,就不强留了。”
赵佶表面说得得体,但头诗那么容易作吗?赌注无非是想逼林澈作诗一曲罢了,语末的话像给人台阶下,实际是堵住林澈退路,承认有急事与夹着尾巴溜走有何区别?
林澈不想打脸冲胖子,但看对方咄咄逼人自认优越,也是气道:“倒没急事,只是觉得这里无趣罢了。”
“那就请吧。”赵佶笑了笑,放下团茶。
清尘轩的伙计也立马拿着桌椅笔墨放在林澈面前。
林澈摆手:“不用,我不会。”
“诗即字,字都不懂,跟畜生有何区别?”大厅之中耻笑了起来。
杨小雨也在一边干着急,你要真不会一开始屁颠屁颠走就行,非要说这里无趣,不是把全部人得罪死了吗?
林澈被气得慌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倒记得有一首诗很应景,就背一背吧。”
背?
整堂轰笑,赵佶也是摇了摇头,低下头研究茶,不再关注林澈。
林澈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念道:“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
喧闹的声音将林澈的声音盖去,后方不断传来嘲笑,但靠近林澈的人的脸已经开始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