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杨春又破门而入,杨夏又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了正在回弹的门把手。
售票员对他投以一记赞赏的眼神,并欣慰地点点头。
“车还没到吗?”
二嫂问道。
“到了,我们没坐……”
杨夏答道。
“咋不坐呢?”
“……”
“折子带了吗,给我吧。”
杨夏说道。
“嗯,带了。”
二嫂从口袋里掏出两本暂新的存折,交给杨夏。
“这两本你都拿着,钱不够的话,定期的钱也能取。”
杨春看到此处,羞愧的低下了头,他倒未必一毛不拔,关键家里的财政大权,不在他自己手上,都说长兄如父,他是多想为自己兄弟尽一份力啊……
闲话少叙。
三点半,通往省城的最后一趟客车,终于到来了。
今天是冬至,白天最短,三点半时,外面光线便已有些暗淡了。
杨秋一家三口,还有杨夏,一起上了通往省城的客车。
杨夏坐在前面,夫妻俩坐在他后面。
车子启动,摇晃着向省城驶去……
杨秋望着前面杨夏的背影,心中是说不尽的感激。
这么多年,自己的二哥,就如同遮风的墙,挡雨的伞般,保护着自己。
虽然嘴上经常骂自己,偶尔还赏自己两个大耳光,但杨秋怎会不懂,这才是自己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啊!
晚七点,客车到站,几人换乘出租车,不多时便来到了省城中心医院,杨夏抢先跑过去挂了号,挂完号后三人护着孩子,向三楼跑去……
省城中心医院这一年新成立了新生儿科,主治大夫姓梁,在国内最早成立的,山城妇幼保健院新生儿科学习归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
八郎运气好,这一天正好赶上梁大夫值夜班,她看到孩子脸色蜡黄,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忙拿起一个仪器,在孩子脸上和额头处点了几下。
“黄疸值太高,初步诊断属于病理性黄疸,给孩子办住院手续去吧,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可能见不到孩子了。”
梁大夫面无表情地说道。
“都怪翠英那杯酒,该死……大夫,为啥不让见啊,孩子还有救吗?”
晓芳慌了,哭着问道。
“你们错了,这和什么酒没有关系,先天的,早产儿比较常见。关于不让见的问题,因为新生儿必须在特殊病房内,进行专业治疗,每周我会把孩子抱出来给你们看一次……”
梁大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果孩子病情好转了的话。”
一听其实孩子的病,和翠英没有关系,晓芳心中顿时生了感激之情,如果没有翠英那杯酒,便没人能察觉孩子的异常,就一定赶不上最后一趟客车。待发现时,就说不会发生什么了……
“有生命危险吗……”
晓芳继续问道。
“不确定,一会才能知道,你们在附近找个旅店住下,找有座机的,回来把电话号吿诉我,我要随时都能联系得上你们。”
“孩子吃奶怎么办……”
“我们有奶粉,不会饿到孩子的。”
“大概得多少天才能出院……”
“短则一周,长的话就不一定了。”
晓芳还要继续问下去,连忙被梁大夫打断了……
“如果你要让孩子好,请不要耽误时间,把时间留给大夫和孩子,请你信任我们。”
梁大夫看着眼前哭泣的女人,说道。
身为人母,她理解每一个母亲的心情,但对孩子来讲,多耽误一分钟,便会多一分危险。
“一个人填孩子情况表,一个人去交款办住院,一个人去附近定旅店,然后告诉我连系方式,要快。”
晓芳留下来,哭哭啼啼地填表格,杨夏跑下楼去交费,杨秋出去定旅店。
医院附近最不缺的就是旅店,他走了几家,最后选了一个15块钱一晚的房间,定了两间。
他在心里算了个帐,两个房间一宿就是三十,十天就是三百,自己连住店钱都付不起,老让杨夏拿,自己心里多难为情。
杨秋在纸上记下了前台的电话号码,走出了旅店大门……
又下雪了,有些突兀,却十分应景。
多没用啊,活了二十多年,已为人父了,孩子病了竟然连住宿钱都没有,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事了吗。
有点冷了,杨秋把双手插进棉袄口袋里,向医院走去。
走着走着,杨秋突然停下了脚步,右手不断地在口袋中摩挲着。
对了……
我还有它啊,
我还有血眼玉,
眼下只有把它卖掉了。
我记得那人说过,
去城找一个叫……
叫什么名字的人来着……
对,大毛!
杨秋暗下决心,决定动身前往城,寻找大毛,这个决定,改变了整个杨氏家族的命运。
接二连三的事故,让他忽略了一件事,马岭二盗的尸骨,仍静悄悄地躺在那寂静的山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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