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从我手上抢走茶壶,重新放在炭火之上。妖冶的火苗舔舐赭色壶底,像是渐变的颜色的一般瑰丽奇妙。
茶水又迅速沸腾起来,我听见苏行慨叹了一句,“朝中形势,也是这样,加一把火,就废沸顶了。”
沸腾的水正将壶盖顶起,下面的水声轰隆炸响,像是千军万马奔来的号角。
我见他这样淡然,免不了急切道“朝中的人喜欢扇风点火,却不知道处于这沸水之上的人有多难熬。”
他看我一眼,“殿下认为和亲公主是处于沸水之上?”
他既然已经挑明,我也不在等待,起身振袖道“我大赵虽不说是这七国之主,但也雄霸一方。当年长公主出使燕国,过了若水,便不再前行,并让人带话给燕国太子,不以国礼,绝不出嫁。今日,铁柔不过我赵国的弹丸之地,也配和我们谈条件吗?”
我义正言辞,只觉得内心悲愤,而吐露出来的却仅六七分,待正要进一步开口。苏行起身,将凋落了白梅的窗户关上,淡淡问道“这话,你对陛下也说了?”
我摇头,“没有,父皇这几日称病,谁也不见。”
他似乎松了口气,“那你知道陛下为何称病吗?”
“大约是因为和亲的人难以定下。”
苏行再次摇头,“非也,若是心中未定,早就该召见首辅几位大员商定了。而陛下称病,不愿意见你们,显然是不愿意再更改自己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这回,大约是要委屈六公主了。”
我心内一顿,又不甘心,“老师,你救救六公主吧。”
着宽袍大袖白色衣衫的苏行缓步踱回来,目光如掖尽了远处的碧澄天色,静静投落在我的身上。
我与他对视片刻,终于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动容,他招手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或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