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钰看着那抹月白色影子渐渐消失在密林里,才扭过头来,看向地面那个还在最后喘息的男人。
男人面目黝黑,一双虎目已经半瞌,只是执拗的扭转身去,也看向那雪狐消失的方向。
徐钰走上前,叹息一声,“你刚刚对它说,三年后,再来,门窗开。是什么意思。”
猎户顺着嘴留下一道血线,颤颤巍巍道“三年前也是这个时候,我救了它一命,它不肯走,我便将窗户与门关的严严实实。对它说,若你能活过三年,再来感激我吧。我不过是说笑的一句话,没想到前几天,它果然来了。”
徐钰看着他胸前的长剑,语带惋惜“雪狐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之一,今日你将他交给那人,省去多少麻烦。”
猎户扯唇一笑,宽阔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和煦的笑容,竟将脸色惨白的神色都掩盖住了。
“姑娘相信聊斋那些玄之又玄的故事吗?”
“不信。”
猎户道“原本我也不信,可是雪狐来的那几天,我总做一些梦。梦里有一个柔和姑娘,白日为我浆洗衣裳,晚上给我烧炉子烫酒,我们一起坐在炉子边说话,一起吃我打的野物,她做的饭菜。姑娘人真好啊。”
徐钰笑道“这故事太假,大约是你住的一个人太久,竟生出这些幻想了。”
猎户声音低下去“大约是吧。我早上醒过来时,最先看到的总是身边的那头白狐狸,哪里有什么姑娘。但我想,那狐狸若真是那姑娘,我今日将它交付别人,太伤她的心了。不若我死,它也得个自由。”
风声呼啸而过,刮的人脸颊火辣,也将阵阵马蹄声带了过来。
徐钰侧耳倾听,雪白面庞欺霜压雪的一扬,“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猎户闭上了眼睛“请姑娘替我烧了这屋子吧,连同我一起。”
“不给它留个念想了?”
“我惟愿它一生安好,不受人类牵绊。”
马蹄声越来越疾,不过风吹野林的片刻功夫,赵靖已经穿过层层枯木,踱马上前。
赵靖看了眼雪地中的熊熊大火,什么也没说。
倒是徐钰从火光中走出,看到他怀里,一只草皮色包袱鼓鼓囊囊,里面有东西挣扎不已,眸含春日笑意,“这是想捂死雪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