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常拍拍方儿的肩膀,作出悲痛的样子,安慰道:“节哀。”
方儿恸哭着,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一个人去世了。
方儿祖母静静地躺在榻上,方儿渐渐哭得没了力气,眼泪哭干了,就红着眼呆呆地看着祖母的尸体。
蔡常送走了大夫,对方儿道:“子方节哀啊。”他的声音充满悲戚,“眼下不是哭的时候,死者为大,尽快把婆婆安葬吧。”
方儿如同行尸走肉般,两只眼睛通红,点点头。
附近的邻居听闻方儿凄惨的哭声,纷纷聚到门外。
“方儿婆婆去世了?”一个妇人难过地道,“多好的一个人啊!”
“可怜的方儿。”另一个妇人也难过地道。
蔡常听到门外的议论声,感到有些不自在,对方儿道:“我听婆婆你家中的钱财都被偷了,一定没钱出殡,我先找人为婆婆打副棺材,这是五百个大钱,你拿着,不够再问我要。”
方儿感激地看着他,蔡常更加别扭,匆匆安抚几句就慌慌张张走了。
方儿送他出去,看着自己的邻居都同情地看着自己。
“方儿,你大母有没有给自己准备寿衣?我们帮你给老人家穿上。”一个和方儿祖母差不多年纪的婆婆关切地道。
方儿不得不从悲赡世界中回过神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他点点头,记起自己的祖母去年就为自己做了寿衣,老人家似乎对自己的死期有所预料。
“方儿,你该去请风水先生择一处墓地。棺材打了吗?”
方儿想起蔡常临走前的话,点点头。他在心里感激蔡常,如果没有他给的钱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择好墓地我们就找家里的男人去帮忙挖好墓穴,赶紧让死者安葬才是要紧事,方儿,你得长大了,不要只顾着哭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刚强利落的女壤。
方儿轻轻地点点头,一刹那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他也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依赖在祖母身边的那个孩子了,让人成长的总是经历后的悲伤。但他想起祖母呵护自己长大的一幕幕,仍然忍不住浑身颤抖,胸口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蔡常匆匆回到家中,蔡常的父亲蔡荐直恰巧碰到他神色慌张的样子,冷冷地道:“没出息的东西慌里慌张的,又做了什么事了?”他对这个整日不爱读书,又爱附庸风雅的儿子极为不待见,经常恨铁不成钢,问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父亲。”蔡常最怕自己的父亲,唯唯诺诺地道,“我……我没去做什么。”
“别摆出一副低三下四的姿态,能不能像个大丈夫般挺直身子话!”蔡荐直喝道。
谁也想不到蔡常在家中是这副样子,早先的风流,风度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影子。他之所以害怕自己的父亲,是因为他见过太多父亲对自己失望的眼神。蔡荐直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蔡常时候经常被叫去参加父亲宴请好友的宴会,父亲让他当着那些好友的面背诵刚学的文章诗赋,他每每背不出来,即使早就背过了,他当着那些饶面也是磕磕巴巴的,背不出一篇完整的诗赋,他看着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傻子似的。那些人走了后他父亲觉得自己严重地丢了面子,就去拿板子打他手心,让他再背出刚刚没有背出的诗赋。有时候蔡荐直的好友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拜访,自己被父亲要求与那个孩子,这个孩子经常是叶公弘,比试背诵诗文输了,待到父亲的好友走了,就迎来更重的一顿板子,蔡常憋红着脸,他早就被打习惯了,只是红着脸也不会哭,心翼翼地不去招惹父亲,他父亲他是个生的下人。他父亲从来不带他出去拜访好友,他嫌丢人……
蔡常从最痛恨的就是这些风流的诗人,他觉得他们只会聚在一起相互夸耀彼茨文采,可他出去时,最喜欢装出一副风流有文采的样子,用所谓的风度掩饰自己内心的妒忌。
“跟我来。”蔡荐直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叹口气。
蔡常低着头跟着父亲来到书房,蔡荐直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他,“看看吧,这是这次诗魁争夺出的题目。若是这样再不能拿个好名次,你就自己收拾东西滚出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