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一个羞愤,若不是慕罹阻止,恐怕当场就将萝卜精叼进了嘴巴里,嘣脆两声,嚼了咽肚子了。
后来为了泄愤,大白在将萝卜精接来的路上,让萝卜精玩蹦极。
从高空中一抖虎背,将萝卜精抖落了去,而后再跑去下方接住了萝卜精。再抖再接,如此周而复始,萝卜精就快要被大白给玩儿坏了
诚然,大白就是这么一头计较又小气的虎儿。可是看大白那大仇得报以后的老气横秋的悠悠然姿态,它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地让一只恐高的萝卜精感到崩溃。
逝以寻蹲在大白面前,弹了弹它的额,眯眼道:“我觉得你应该跟萝卜道歉,好歹他也是未来管这片地儿的土地神,你觉得呢?”
大白拿鼻子哼了一声,然后把萝卜精摇醒了过来。萝卜精睁眼一看见大白,就哭爹喊娘险些尿裤子。
逝以寻手往大白眼前一摊:“让你带的土地神印鉴和天帝的封神旨呢,他给了没?拿出来。”
大白努了半天的嘴,才口水洼洼地努出几枚印鉴和一卷封神旨。
慕罹当即就唏嘘:“到处都是口水太脏了,你怎么那么不爱卫生啊”
看来她那小叔天帝,些许日子不见,是越来越大方了,逝以寻粗略地看了看,不仅仅有土地神的印鉴,还有山神的,河神的,灶神的等等。
不过封神旨就只有一卷。但上面没有明确写出要封哪个为什么神,就相当于是一卷空白的封神旨,而具体要封谁全由她来决定。
逝以寻捡了土地神的印鉴,在手上抛起又接住,对着萝卜精扬了扬眉毛,大白很配合地用爪子铺开了封神旨,俨然一副请君入瓮的姿态。
逝以寻道:“你不是想当土地神吗?这个是天界里的土地神掌印,你若得了,再在这封神旨上边添一笔,那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土地神了。”
萝卜精的第一反应是愣了一愣,然后再笑得酸不拉几的,道:“你个坑人的,你以为你是哪个,说我能成土地神就真能成?”
“还真能成。”逝以寻吹着口哨,道,“这些东西,还有假的不成?”
萝卜精仍旧有些不可置信,直到看到神印上一闪而过的仙光,瞪大了眼睛,缓缓张大了嘴。
大白垂头看了看自个的爪子,握成了拳头淡定地伸进了萝卜精的嘴巴里,惹得萝卜精一嘴的毛,连“呸”了三声。
逝以寻将土地神的印记丢给萝卜精,他小心翼翼地接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瞧了一会儿再用牙咬了一咬,惊疑不定地望着她:“我真的可以成为土地神啊?这个东西你去哪里搞的?莫不是逗我好玩儿罢?”
逝以寻挑了挑眉:“不信?来你试一试。”说着,她便将封神旨往他面前一送,“你在这上面写一下你的出身、修行地以及名字什么的,再你挤一滴血滴往这上面。”
萝卜精半信半疑地趴在封神旨前,随手取过地上一截小木枝在上面写写画画,最终咬破了手指头,往封神旨上挤了一滴血。
瞬时,封神旨绽放出十分晃目的光芒。
眼前的封神旨,绽放出的光芒闪现出一面又一面的画境,像是镜子一般,皆是密密麻麻的字。大抵这就是仙界万神的仙籍一现。
最终萝卜精被载入了仙籍,画面里闪现出他的仙籍被安放在了土地神一类的许许多多的仙籍中去。
同时,一道强光射出,直直投入萝卜精的眉心里,画出了个什么形状的印记,使得他一身灵气变成了纯粹的仙气,周身略有仙光闪闪。带光芒散去以后,眉心上的神仙印记也就一并消失了。
萝卜精目瞪口呆。
逝以寻哼着小曲儿,将封神旨收起来,瞟了一眼,道:“你叫临童是么,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土地神了,好好儿干,上头开心了,你很快就可以升职。”
“我真是、是土地神了”萝卜精恍恍惚惚,十分不在状态,好似依旧不肯相信此时此刻的实事,而以为自己还在做一场梦。
逝以寻一个巴掌闪过去,将他扇清醒了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于是逝以寻咳了两声,道:“切记,勿骄勿躁。你要淡定,我还有任务派给你。”
“你是怎么做到的?”萝卜精继续巴巴地问。
逝以寻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想要了是不?不想要那我收回去了。”
“想!想要!我做梦都想要哇!”萝卜精当即死皮赖脸,哭嚎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了逝以寻的腿,“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能耐哇!你说,什么任务,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很好,有觉悟。”逝以寻指了指角落里的篱笆正声道,“临童,以后你的家就在那里了。这里住着我的双亲,你的任务就是守护他们,知道了吗,得空之余,你就可以随便在这座城里山上视察视察,稍稍履行你土地神的职责就可以了。”
临童挺一挺胸膛,雄赳赳气昂昂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你爹妈就是我的爹妈,哪个敢欺负,我就揍扁他!你且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咱爹妈的!”
逝以寻挥了挥手:“好了,你可以滚回篱笆里睡觉了。”
临童适时地打了一个呵欠,道:“突然觉得人逢喜事瞌睡也来得巧。我一定能美美地睡上一觉。”
走了两步,他又倒回来,掐了两把自己的大腿,问,“我真的不是在做梦罢?”
逝以寻好笑道:“要是做梦,明早起来我免费给你揍。睡去罢。”
回房后,逝以寻把多出来的印鉴都收起来,和封神旨一起再交回给大白,道:“这个玩意儿,
也不急着你现在立刻送回九重天去。先放你这里,等你歇两天,歇好了以后再跑一趟。”
大白摇一摇身,将满身风尘都摇没了去,而后气定神闲,端庄优雅地迈着小步子,行到小榻边,伏身趴在了上面。
而后,大白抬起眼帘看了逝以寻一眼。慕罹忽然安静道:“小逝,你四处游走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什么?莫不是我说要去找师父,你就真的跟我去找师父?我又不是不知道,找不回来了的。”
逝以寻一愣,张了张口,发音有些困难。垂首抠着自己的指甲,“你”
慕罹吁一口气,老成地故作轻松又道:“师父他是何许人也,只要不想被我们找到,我们就是翻天覆地也休能找得到他。你不用内疚,也不用难过。我只是想,你做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顿了顿他带着一丝雨歇天晴的味道,又道,“不过我觉得应该值得。阴差阳错,你找到了你的爹娘,还有,流离了两百多年总算有了一个结果。”
逝以寻不明所以地瞧着他。
慕罹耸耸肩,道:“我也是去到九重天听你小叔说起才知道的。那日般若界药尊者在西天本该成佛的,佛祖都已经准备好为他授印了,但是他忽然放弃了。他说自己凡根未净,不配成为佛陀,后扬长而去,让佛经众僧哗然。”
刹那间,逝以寻心尖一抖,旋即回响着一声声有力而急促的心跳声,声音好似不是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问:“后来呢?”
慕罹道:“尊者消失在三界不知所踪。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大白累极,缓缓而安稳地入睡了,慕罹也没有再吵,与大白和平地同寝而眠,还打起了小呼噜。
逝以寻却彻夜未眠,睁着眼,空洞洞地望着黑暗,听着窗外叶尖儿凝露,池塘染月的声音。直到天色泛白。
第二天早,出房门时,逝歌和风月漫在院子里说话,见了逝以寻便招手,道:“以寻,快过来食早饭。”
逝以寻无甚口味地喝着一碗米粥,听风月漫思忖着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逝以寻问:“什么梦?”
风月漫道:“我梦见大白回来了,驾着云,还载着一只萝卜头。我觉得这个梦还蛮灵验的,今早一起来便发现篱笆地里长了一只萝卜。”
逝以寻一口粥不及咽下,呛在了喉咙里,呛得分外难受。风月漫坐过来给她顺背,恰逢屋子里头大白睡醒了嗷了一声,惺忪地缓缓走出来。
风月漫又“呲”了一声,“哟,大白还真回来了。”
大白这个馋嘴的,一见有早饭吃,就什么瞌睡都没有了。巴巴地腆着脸过来,逝歌给它准备了脸盆大的一只碗,它吃得十分享受。
饭后,风月漫又与逝以寻道:“以寻啊,听说昨儿城里来了一帮戏子,今日会搭台唱戏,一会儿我打算去看看,你要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