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黎非隐秘了那么多年,带着心机与我巧遇,不可能无所图。
他图的是什么呢?得到七音绝妄想回到过去救了风月漫,还是破坏魔族湮灭之事,让魔族再度翻腾四起?
难怪他想要杀了她。
因为他爱她母亲。
可,如若真能回到过去,改变过去,结果又是怎么一副光景呢?风月漫不死,魔族四起,说不定至今天界还仍处在一片战乱之中?
那她呢?在哪里?她会出世吗?会遇到玄想这个竹马吗?会遇到重砚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吗?
夜晚一整夜整夜地失眠,白日里却睡得昏昏沉沉。
逝以寻觉得白琅一定是很着急,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很不好,表情也很严肃。然后便一直在药殿给她炼药弥补,也每隔不久就给她渡一渡仙气维持着。
白琅实在有些冲动,见没有什么起色,着急地就欲出琉璃宫去。
幸好逝以寻及时逮住他,好笑地问:“上哪儿去?莫不是想你那相好儿,打算去九重天私会一番?尊者可是吩咐过你,要你在琉璃宫看好我的。”
白琅扭头就有些急道:“我才不是去九重天会相好儿!你的情况有些糟糕,我怕我控制不下来,横竖我得回般若界一趟,让尊者来瞧瞧。”
“如此,你还是蛮关心我的嘛。”逝以寻对他眨眼笑笑。
白琅当即跳脚:“哪个、哪个关心你了,你莫要自作多情!”
逝以寻寻了一处树脚坐下,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不是一直很担心尊者吗,怕他分了心对付不了霄暝。眼下我想,尊者应该在般若界正催熟月麟花罢,那是一件相当费灵力的活计,当初我才让那些月麟花结起花苞,就险些承受不住,更莫说是完完全全催熟呢。你现在去找他,是想让他丢下手里的大事来照顾我吗?”
看到他愣了愣,逝以寻收回视线,支着下巴,看着远处的苍翠雄山,沉沉蔼蔼,道:“我跟你一样,不想他因为分心而受到旁人的伤害。你放心罢,三个月眼下才过去一个月,我不是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么?哪有那么快就撑不住了?”
良久,岿然不动的白琅挫败一般地在逝以寻身边坐下,闷闷地问:“逝以寻,从前你将尊者当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现在呢,你喜欢的是尊者还是别人?”
逝以寻想了想,道:“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很小的时候喜欢吃糖葫芦,喜欢得不得了,然后慢慢长大了就不能再儿时那样,但老想着能回去小时候再吃自己喜欢的糖葫芦。后来你碰到了山楂这种玩意儿,跟糖葫芦的味道很相似,然后就喜欢上了山楂,你觉得山楂很似糖葫芦,殊不知那糖葫芦就是山楂做的。”
白琅懵懂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逝以寻摊手:“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意思,我只知道我心里的感觉,就跟山楂糖葫芦差不多。”
后来白琅索性不跟逝以寻多言,拾了拾衣角起身就走,道:“外头凉,你坐一会儿就进屋去,我去给你熬药。”
琉璃宫的后园子十分大,大得像一片清净得有些萧瑟的山野。这边有草地,有小溪,还有巨大的蘑菇形状的参天古树。
逝以寻便是睡在那蘑菇树的树脚。
暖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条寂静流淌着的小溪,溪水叮咚轻快。大白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难得温顺地趴着晒太阳。
经过多日的你争我夺,斗得个鼻青脸肿,这白虎儿躯壳里面的大白和慕罹,总算消停了下来,约莫是他们也觉得继续斗下去吃亏的还是自个,到时候若把虎躯给斗残了折了,就得不偿失。
于是经过和平谈判,大白和慕罹决定和平共处,虎躯一人用一天,轮着来。
而眼下晒太阳的灵魂,是慕罹的。因为逝以寻觉得大白不会这么多愁善感,它向来只往有吃的有玩儿的地方钻。
趴着趴着,慕罹便看着小溪,有些委屈地问我:“小逝姐姐,你说师父他怎么样了啊?”
逝以寻闭着眼,道:“我也不知道。”
“你说他还会回来找我们吗?”
“我也不知道。”
后来不知不觉,逝以寻躺着躺着便睡着了。隐约间,流水叶香,岁月静好。
过了好久,逝以寻还以为是天色暗淡了下来,光线也跟着柔和,淡淡的药气从远处盈了过来,她动了动鼻,恍恍惚惚。
“逝以寻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快起来喝药了!”
逝以寻眼前一晃,张开眼来,却见是一只肥硕的叶子遮挡住了她的眼睛。适时有人拈着那叶片缓缓取下。
待露出她的双眼时,逝以寻看见白琅处在她上方,一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一手拈着叶片却忽然停住了,神色颇有些怪异。
逝以寻问:“怎么了?”
白琅顿时皱起了眉,正色道:“别乱动。”旋即他便拿着那叶片儿比划着,只露出逝以寻的眼睛,也不知是在比划什么,直到神情越来越凝重,凝重到有种满湖静水即将崩溃成瀑布的趋势
渐渐逝以寻也觉得不对劲儿了,缓缓伸手遮住了脸
紧接着一声怒天暴吼,将睡梦中的慕罹惊了一个哆嗦:“逝以寻原来是你?!我要杀了你!!”
他掐着她的脖子,险些将某女掐背了气过去。今非昔比啊,如今逝以寻还是一个病号,没力气更没本事反抗他,他居然如此凶残n她至斯地步!
就在逝以寻呼吸困难地时候,白琅终于大发慈悲松了手。逝以寻连忙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顺气。
白琅不罢休,把一碗药灌进逝以寻嘴巴里以后,就差将她骑着打,不顾男女有别地揪着她的衣襟,许是他从没将逝以寻当做女孩子,亦或是从没将他自己当做男孩子,气急败坏道:“好哇逝以寻,当初混进琉璃界假扮青漓蒙面的女子是你对不对?!”
逝以寻被他摇得头晕眼花,直觉精气散了好几口,否认道:“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你还敢狡辩,我让你心服口服!”说着白琅便取出一方白帕来,不顾逝以寻的反抗强行给她挂在面皮上,他越看越是生气,“不是你还会是谁,那时你诓我说你脸上长了红斑,需得日日带着纱巾!先前你被叶子遮住脸时,我就觉得熟悉了,眼下一瞧,你要不是假扮青漓的人,我就把名字倒着来写!”
逝以寻摸了摸面上的白帕,缩着身体坐起来,讨好地讪讪地朝他笑了又笑。
“难怪,难怪我去找青漓的时候他不肯认我,难怪他怎么也不肯承认他是女孩子,居然是你逝以寻在从中作梗!”白琅说得那叫一个激动,他一炸毛一次,逝以寻就缩一次。
某女弱弱道:“现在你俩不是很好么,阴差阳错一段姻、姻缘啊”
白琅跳脚道:“好你个大头鬼!他要是女孩子,起码是我在上面,可他是男孩子,我就不得不在下面!你知道人生被颠覆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逝以寻想了想,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蛮想知道的。等哪天我与我夫君试验过了,让我翻身在上体验一回,我再告诉你。”
“现在说的不是这个!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最好别惹我生气,我生起气来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害怕!这样,你乖乖让我揍一揍,解解我暂时的怨气,不然我憋不住,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逝以寻一把捂紧领口,警惕地看着他,道:“你别乱来啊,我现在是病人,你再揍我,兴许我连两个月都挺不过去了!要是重砚知道你趁他不在的时候,你这样n我,他不会让你好过的,他会像对待素苒那样,把你贬去一个犄角旮旯的,让你过下半生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白琅你千万要冷静,且听我一言!”
“你!”白琅一时语噎,想必也还是忌惮着重砚的n的,因而恢复了一些理智,道,“你且说一说,要是敢胡言乱语,我就撬了你的牙!”
逝以寻瞅了瞅他,理着自己的衣襟,问:“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白琅一记眼刀杀过来:“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逝以寻又问:“那你现在还喜欢青漓吗?”
顿时,白琅便打住了。又羞又恼,一看就是对青漓情根深种。
逝以寻一摊手:“这不就得了,请问你在般若界认错了人,关我什么事,你之前喜欢的是青漓,现在喜欢的还是青漓,你有失去什么吗?”
白琅闷了闷,似乎找不到话来反驳,半晌才冒一句:“可是是你谎称自己的司命宫的青漓的!”
逝以寻睨他一眼:“我说你就信啊?那你也忒好骗了些。”
白琅怒火蹭蹭蹭地高涨:“逝以寻,我要找你决斗!”
当即逝以寻捧胸,十分的痛苦:“哎哟,我好难过好难过!”
白琅顿时卡了一卡,火气又咻咻咻地降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问:“怎的了,又不舒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