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以寻凑了过去,道:“师、师弟啊,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给师姐暖一暖”她依偎进慕涟微的怀里,慕涟微僵持着没动。
一缕夹杂着湿气的风,从门缝里拂了进来,霎时吹熄了烛火。
慕涟微抬起袖摆替她遮挡了凉风,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来把她紧紧裹住,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什么时候,你才能不乱来。”慕涟微叹息着,语气连逝以寻听了都有点儿悲凉。
逝以寻话不着题,道:“宋白玉那里,是你,是你告诉他的罢?”
“反正也瞒不了多久。”慕涟微轻声问,“阿寻开始怪我了?”
“确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逝以寻道,“不应该瞒着他的,不然他以后还要怨我。”
“为什么是宋白玉,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温暖的手掌,拍着逝以寻的后背,轻柔而有节奏,他道:“没有他,我也可以陪着你。大不了此生成不了仙,天涯海角和你一起快意一遭,也未尝不好。”
逝以寻总觉得,这是一番她承受不起的说白。
她笑出了声,伸手摸索着慕涟微的下巴,堵住了他的唇,道:“师弟千万莫要再这样说,要是被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定又要怪我拖你下水。这罪过可就大了。”
慕涟微亦笑,道:“师姐老早不就说要拉我入红尘?现在却又不敢了。”
“委实不敢。”逝以寻如实道。
“如果没有宋白玉,你会不会”
她打断他:“哪有那么多如果。”
后来雨歇了,逝以寻仍旧是冷得厉害,贴紧了慕涟微,一刻都离开不得。
慕涟微抱起她,摸黑出了藏书阁,将她抱去了他的院子。
他房间里有很多瓶瓶罐罐的药,一边让她钻他的被窝,一边去取药,给她吃了几粒丹药,然后掂着药材,就在房间里安着小灶开始熬煮。
慕涟微这里,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丹药房了。他白皙的手指翻着药渣,道:“先吃些进补的,可能师姐就不会觉得有这么冷了。但,师姐的寒毒,我真的无能为力。”
逝以寻披着厚厚的棉被,咧嘴道:“有劳师弟了。”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逝以寻喝了他的进补药也缓和多了,他才将她送回去。
逝以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三言两语就将慕涟微打发走了。
自然,他前脚一走,后脚她便从袖袍里掏出一本古籍来。
在烛火的照耀下,纸页旧黄菲薄。
这是一本被慕涟微藏起来的书,先前在他床上的枕头底下摸到的。
没多管其他,她就兀自收进了袖子里。心想着,藏书阁都翻遍了没找到的东西,指不定就是这一本。
果不其然,这正是当初她和慕涟微初初接触玉泱禁术的时候,看过的那本书,逝以寻还有些印象,也正是要找它。
这书里面记载了玉泱前辈斩妖除魔所用的厉害术法,大都是逆天伤己之举。
其中有一页就是讲,如何将妖孽从人体移除而不损人体本身的法子。居然是被慕涟微给藏起来了,他不想她用这种方式来救宋白玉。
但这的确是目前在不伤害宋白玉的前提下,最好的法子。
这天,逝以寻去灶房时,殷倪和大黄正在前院和谐地玩耍。
殷倪一如既往地寂寞得不成样子,让大黄观看他斗蛐蛐。
见逝以寻来了,大黄当即就抛弃了殷倪,欢脱地撒开四蹄跑过去。殷倪随后跟了上来,一手拍了下大黄的脑袋,惩罚它的背叛,一边朝逝以寻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道:“尊教师叔怎么来了?”
逝以寻让这一人一狗稍安勿燥,然后撩了撩道袍,就先进了灶房。
灶房里蒸气腾腾,殷老叔正带头准备着玉泱弟子们的晚饭,忙得不亦乐乎。
逝以寻勿自在灶房间逛了一圈儿,偷吃了一块牛肉,对正操刀剁椒的殷老叔道:“老大叔可真忙。”
殷老叔忒不给人面子,三言两语就开始赶人:“尊教快快出去,这里油烟大又煤烟多,莫要弄脏了衣裳!”
逝以寻道:“不碍事不碍事,我来是想传达掌门的话。”
殷老叔一向对慕涟微很尊敬,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刀,问:“敢问尊教,掌门有何指示?”
逝以寻抠了抠嘴角,道:“掌门饿了,想吃殷大叔做的小油鸡。”
殷大叔是个厨子,但凡自己做的饭食菜肴收到别人的夸奖和念想,都是值得开心的。
他乐呵呵道:“是吗,掌门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他转身就去给逝以寻包小油鸡,逝以寻适时地提醒道:“唔,最近掌门忙着修炼,身体很是吃不消,人也消瘦得厉害,难怪被拖得想大开荤腥了。一只鸡可能不够。”
殷老叔扭头问:“请问掌门要几只呢?”
逝以寻无言地对殷老叔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殷老叔身体一顿,然后继续准备包小油鸡,并由衷地感慨:“看来掌门委实是被拖厉害了。五只够不够,要不要再多加两只?”
逝以寻轻咳了两声,道:“够了够了。”
要是被慕涟微的知道,她在别人面前胡夸海口,侮辱了他的食量,不知他会怎么记恨哟。
逝以寻拎着五只小油鸡,殷倪和大黄馋得直咽口水。
她吹着口哨,前脚出了院子,这一人一狗后脚就屁颠屁颠地跟了出来。
逝以寻走到后山一片偏僻的树林里,他俩亦跟了进来。
逝以寻只要了一只小油鸡,其余的分别给殷倪和大黄各两只,两人一狗便蹲在一起啃小鸡。
“大黄你吃太多了。”在吃这一方面,殷倪很容易对大黄有不满。
一条老狗吃两只鸡,又不吐骨头,让殷倪看不惯。于是殷倪硬从大黄手下抢回一只鸡腿,满足地啃下以后,擦了擦满指油光的手,对逝以寻道,“尊教师叔有什么吩咐?”
大黄呲了呲嘴,也露出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果然和明白人明白狗说话,就是不费力。”
逝以寻接过殷倪递过来的牙签,剔了剔牙,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什么地方?不就是后山?”
逝以寻正经道:“这的确是后山,而且是师叔我和你宋白玉师兄,为了修行事宜,而专门辟的树林。就只有我和宋白玉知道此地,今日师叔带你俩来,说明师叔没将你俩当外人。”
看着殷倪和大黄逐渐亢奋的表情,逝以寻再沉吟道,“眼下有一件事情,还当真非你们不可。等事成之后,大黄跟着殷倪,殷倪脱离灶房跟着慕涟微,我便是你们真正的师叔,如何?要不要考虑一下?”
殷倪脱口即道:“不用考虑了,就这样成交了!殷倪拜见尊教师叔!”
一人一狗很热血,信心十足。
“咳,在师叔面前你们不必多礼。”
殷倪再一拜:“谢师叔!”
没想到殷倪和大黄的办事效率忒高,隔天就听说大黄在慕涟微那里搅了个天翻地覆,一团糟,害得慕涟微一逮住大黄,就恨不得让大黄晚节不保。
而趁此时机,天朗风晴的时候,逝以寻在林子里嗑了几把瓜子,才看见殷倪拖着麻布袋子,气喘吁吁地走来。
殷倪将麻布袋子放逝以寻眼前,抹了一把额汗,雄赳赳气昂昂道:“师叔,人我弄来了。”他打开袋子,里面露出宋白玉那张令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逝以寻将宋白玉捞了出来,拍拍他的脸,他也没反应,殷倪胸有成竹道:“师叔请放心,绝对是最烈性的nn,没有三五天是不会醒的。”
“你做得很好,师叔很满意。现在你可以走了,两天以后,再来把你宋师兄带回去,”逝以寻一再郑重地叮嘱,“这事千万不能让掌门知道,否则你一辈子都拜师无门了。”
“师叔放心,弟子一定句话不说。”
殷倪走后,就剩下逝以寻和昏迷的宋白玉两人。
她拨开他的衣襟,看见锁骨处的桃花印鲜艳得似多了两分妖冶的绯红,衬得他的肤色较平时更加苍白。
逝以寻扶起宋白玉靠在她怀里,伸手轻抚着宋白玉的面颊,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心里,痒痒的。
逝以寻道:“白玉啊,千万别将为师忘了。就算不喜欢为师,也总好过不记得为师。”
接下来的两天,逝以寻和宋白玉在树林里独处,她撒了一道幻术,将她和宋白玉笼罩隐匿起来,莫说殷倪不会告密,就是慕涟微找了过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找到他们俩的所在地。
逝以寻咬破手腕,血流如柱,尽数落进宋白玉的嘴里。起初宋白玉很抗拒,但他中了nn,没有力气。
整个过程,宋白玉可能有点痛苦,一直都迷迷糊糊,口中念念有词。
看他皱着眉头,逝以寻实在没心思去仔细听他说的是什么。她的血在他体内运行了几个周天,宋白玉满头热汗。
她为他运功之时,他几乎是无力地靠在她身上的,不听话也不乖,一点儿也不肯配合她。
手掌不与她贴合,逝以寻便只能从他肩背后面着手,强行灌输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