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漫坐在云头,仔仔细细将自己这一生回顾了一遍,却突然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好笑。
她从前自诩是生于天地,成名之后更是被人封为天地战神。她以为这是天意,天生她来结束神魔大战,她也因此自豪过。
后来逝歌却说她的一生是东陵公主阿绫强行给她的,她根本不是天生的,那时候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为她后面的路铺的更顺畅而已,她理解花焰的做法。
再到后来,昏迷之中见到了花焰,她记忆苏醒,发现自己也不是花焰的女儿,而是基本可以等同于花焰。
她记起了乱音山上,花焰面对魔族入侵自己疆土,s自己子民,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的那种绝望,痛恨自己力量太弱小谁都保护不了的那种窒息,她也觉得花焰施展秘术挺好的,至少她替花焰完成了心愿,替她活到了太平盛世。
可以说,如果不是花焰,她根本不可能存在世间。
而现在,逝歌竟然含糊地告诉她,她出生之后的路,几乎都是他铺的,她才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其实就是被制造出来对付魔族的兵器而已。
那种永远都活在别人的手掌心的感觉,几乎将她淹没。
她微微俯身,一手撑在云上,一手捂着心口,急促地大口大口喘气。
站立在前面的逝歌发觉不对,蹲下来扶着她肩膀:“怎么了?”
风月漫觉得自己这状态不对,想抑制住脑海里喧嚣的念头,但明显压制不住。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猩红地望着镜歌:“逝歌,我觉得我自己不太对劲”
逝歌脸色蓦然一沉,手掌运气一抹灵光,缭绕风月漫周围飞舞,一闪一闪,逐渐湮灭。然后逝歌再次运气灵光,这样反复多次,风月漫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身子一软,扑进了逝歌的怀里,胸口还在起伏不停。
逝歌揽着她,眼底蕴起滔天的寒意:“是残留在你体内的魔气作祟。这魔气来得蹊跷,藏匿得很深,似乎是来自于魔神霄暝。”
风月漫闭着眼睛,待呼吸顺畅一些了,才从逝歌怀里支起身子,坐在一边,思索道:“我只在那次见过霄暝,那时候他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不可能在我毫无察觉之下在我身体里种下魔气。真要说可能的话,就只有玄伊昀伤我之后,不是她,就是之后我接触了什么。若真如此,连我都毫无防备差点着了道,要是对玄伊昀出手,她根本不是对手”
风月漫皱起眉头:“我记得那时候玄伊昀是追着孟叶去的西极天塔,你们后来可找到了孟叶?”
“孟叶?蓬莱君的那个小白脸儿子?找到了,尸体被发现在西极天塔附近的一处山坳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魔气腐蚀了大半,凤绪上报九重天的同时,玄伊昀便叛出了天界,打伤凤绪破坏封印,西极天塔自此失守。”
风月漫无言。
这个孟叶就算有问题都没法去追究了,看来玄伊昀的事情她需要重新定义了。
经过这个插曲,风月漫已经忘了先前逝歌说什么了。
祥云一路向着东海飞去,风月漫给幕夜送了一封短笺,为了防止半路被人截胡,风月漫没有用折纸传信术,而是用了当初她军中的特殊传信之术,这个法子仅仅用于军中,只有特定手法才能解开读懂,算是军方加密通讯。
快到东海的时候接到了回信,不过,呃,怎么说呢,风月漫望着传回来解开之后的短笺有些无语。
一坨纸团成一团,这是多不待见她?她好歹也折了一只小纸鱼卖了一下萌,幕夜那家伙就给她回了这一坨?
逝歌将祥云降下来,风月漫捡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往上一坐,展开手心里的一坨纸,扭曲着脸看了半晌。
逝歌走过来:“幕夜将军说什么了?”
风月漫尴尬地笑了两声,慢吞吞地把信给他。逝歌带着些许疑惑接过来看了一下,之后,呃
只见信上寥寥数字写道:跪舔并高喊大爷我错了,否则不来!
逝歌:“”
他深深地看着风月漫,果然是这女人能带出来的兵,呵呵。
随后,慢条斯理地将短笺重新揉成一团,搓成灰,拍掉。
“你跟你底下的将领平时都这么相处?”
风月漫捂着半边脸,做出一副牙疼的表情:“幕夜是我手底下最小的将领,年纪小嘛,大家都让着些,被宠坏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逝歌挑眉,不置可否。
“不过虽然性格差了些,但正事还是很靠谱的。”
风月漫说罢就起身,拍掉裙子上粘上的草屑,对逝歌道,“走罢。”
“去哪儿?”
“幕夜已经到了,去他那儿,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逝歌微微诧异。
风月漫走了好远,发现逝歌没有跟上,折回来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袖子,继续走:“你还真是,我不拉着你你就不走了?这么傲娇,还是不是男人啊。”
逝歌没解释,顺势跟着她走,边走边貌似无意道:“你们军中的传讯看起来很神秘。”
“没啥神秘的,主要是你不会而已。”说到这里,风月漫幡然醒悟过来,知道他是好奇了,笑出声,“你是好奇幕夜传来的短笺?你看到的那句话只是障眼法,用特殊的手法解开之后才是讯息。奇怪,白缮说你坐镇西荒军中,怎么,没有人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