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洁茹的老娘试图接过她怀抱中的孩子,无奈,那双小手死死地抓住韩洁茹的衣领就是不放,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韩洁茹的老爹也稀罕地哄着外孙女,“丫头,快喊姥爷,姥爷给你糖吃。”
午饭后,哄睡了孩子,韩洁茹拉起娘的手,这才顾得上嘘寒问暖起来。
娘一遍遍地摩挲着韩洁茹的手,一双粗糙的没有光泽的手被韩洁茹紧紧地捧在胸前,韩洁茹突然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倒在了娘的怀里,眼泪簌簌直流。
这么些年,娘为了这个家,更为了自己吃了百般的苦,受了百般的累。娘的满头白发再也找不出一根黑色的痕迹,岁月不饶人,一晃,娘73了,爹也75了。韩洁茹在和娘亲热地说着话的时候,就在刚才,无意中,她看到自己的老爹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也闪动着泪花。韩洁茹的心像被咬了一下。从她记事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爹在自己面前掉下过眼泪。尽管小时候,她见惯了脾气暴躁的老爹经常打骂自己的老娘,那时,在儿时的记忆里,因为爹经常欺负娘,她甚至萌生过将来不再理他的念头。
韩洁茹从娘的怀里抬起了头,她一下子扑到了老爹的怀中,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一辈子不善于用语言表达思想的老爹只是用爱怜的有些浑浊的眼神看着韩洁茹,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妮子,你娘真的想你和孩子呀,你们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晚上,大姐寒梅和大姐夫来到了韩洁茹的娘家,这让韩洁茹有些意外,更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她盘算着过个三两天再去婆家看看婆婆的。
寒梅告诉韩洁茹,咱娘很好,尽管她也想早日见到她的宝贝孙女。
寒梅叮嘱韩洁茹,既然回到了家里,有的是时间,不要那么地心急,先在娘家住上一阵子,到时候,过来接她们娘俩。对大姐寒梅的善解人意和宽容,韩洁茹就十分地感激。其实,临来的时候,她就答应过郑少卿,一定会尽快地见到孩子的奶奶,并好好地伺候她一段时间,也替郑少卿尽一尽孝心和义务。
当着大姐寒梅的面,韩洁茹表示,明天就抱着孩子回村里看望婆婆,她也非常地想念婆婆。
得知儿媳妇韩洁茹大老远的从南方回来了,还带回了她的宝贝孙女,韩洁茹的婆婆接连几个晚上都兴奋的睡不着觉。虽然,她是从心里渴盼儿子儿媳能够给他们老郑家生一个带把的男娃。虽然未能如愿,后来,韩洁茹的婆婆也想通了,生男生女既然是老天爷的安排,那也就是天意,一辈子不管两辈子的事,来么就要么,生个闺女更好。在大闺女寒梅的劝说下,她逐渐改变了传统、保守的思想。
见到儿媳妇韩洁茹和孙女的时候,婆婆恣得几乎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夸赞韩洁茹越来越俊,孙女长得也像小时候的儿子郑少卿。
韩洁茹的婆婆张罗了一桌子的好菜,还亲自将一只正在下蛋的芦花老母鸡杀了炖给韩洁茹吃。婆婆一直内疚的是,坐月子的时候,她没有能够亲自在儿媳妇身边伺候月子。每每想起这些,就总是有些歉疚,除为儿子郑少卿和儿媳韩洁茹担心之余,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并成为了一块重重的心病。
吃饭的时候,韩洁茹的婆婆忙着给韩洁茹夹菜,并舀了一碗鸡汤放在了她的面前,“多喝点,喝点好下奶。”听着婆婆的话,喝着婆婆亲手熬的鸡汤,当着一家人的面,韩洁茹的眼角噙满了泪水。
团圆饭后,韩洁茹主动地收拾碗筷,婆婆一下子从她手中夺下来,并连声说,“这些活,还是让你姐干,你歇着就行。”韩洁茹很受感动。不止一次,她也在内心思索过这样一个问题,婆婆和娘,谁最亲?眼下,她终于找到了答案,悟出了真谛,谁说婆婆不是娘?婆婆和娘一样的亲。
韩洁茹暗下决心,在老家居住的这段日子,自己一定要把握好分分秒秒,无论娘家还是婆家,都要一视同仁,用一颗真心,用一颗感恩的心去真诚地对待老人,孝敬老人。毕竟,一边是把自己的丈夫养大成人的老娘。一边是把自己抚养长大的爹娘,伺候他们、孝敬他们责无旁贷。
韩洁茹的婆婆对自己的宝贝孙女怎么看也总是看不够,好几次,当着韩洁茹的面,她都抱着孩子站在郑少卿的老爹的像前,桌子上焚着三炷香,嘴里默念着什么。
二姐悄悄地告诉韩洁茹,让她不要怪娘,娘是在告诉爹,孙女回来了,回到自己的老家了,他也完全可以放心了,虽然是一个丫头身子,但国家现在放开了二胎政策,说不定下一个就会生出个带把的小子哩。
每次婆婆抱着孙女在公爹的像前悄悄地说话的时候,韩洁茹都装作很平静的样子,从不刻意地去制止。尽管她从心里担心正在燃起的土香冒出的烟气也许会影响到女儿的身体健康,但她依然依了婆婆,自己只是在一旁看着。同时,也在心里对着公公的遗像暗暗地立下誓言,过个三两年,一定会有要二胎的打算的,到那时,自己再和郑少卿努努力,为他们老郑家生一个带把的孙子,了却他们的心愿。
回来的这段日子,韩洁茹在娘家住上个三五天,再到婆家住上个三五天,她都坚持自己做饭,变着花样给双方的老人增加营养。她还扯来布料,量好尺寸,在成衣铺各自为婆婆、大姐、二姐还有自己的爹娘、哥哥做了一身衣服,尽管当下做衣服的手工钱几乎比布料都要贵,她没有丝毫的吝啬。
韩洁茹是这么想的,她要让自己的婆婆尽可能地穿得体面一些。辛苦、劳累了一辈子,不能总是身上的那几件换洗的衣服,那样,看上去,她会十分地心酸。
这次从南方回来,韩洁茹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等着参加哥哥的婚礼。这是哥哥打电话时告诉她的一个好消息。
还有两个月哥哥就要结婚了,未来的嫂子是邻村的一个寡妇,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那天,哥哥韩水淼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他们相识相知的经过。
哥哥的未婚妻桂兰,人长得俊,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精明能干,勤俭持家。她的男人是一个矿工,在一次井下意外事故中不幸丧生。
经人介绍,韩水淼和桂兰认识了。对于韩水淼,其实桂兰早就对他有了好感。以前,也有人牵过线,总感觉韩水淼没有结过婚,自己是一个死过男人的寡妇,担心对方不愿意,也就委婉地拒绝了说亲的人的好意。
一次偶然的机会,桂兰的二姑给她提起了韩水淼,这才又引起她的思考。桂兰答应二姑可以操心提提这门亲事,只要人家不嫌弃自己还带着个拖油瓶,全凭二姑做主就可以定下来。
桂兰的二姑和韩水淼都在良乡,又是邻居,这事一撮合,双方就都很满意,最高兴的还是韩洁茹的老娘,举办订婚宴席的那天,她还把珍藏多年的一对玉镯子亲手戴在了桂兰的手腕上。韩洁茹当着哥嫂的面,甚至还给自己的老娘开起了玩笑,嗔怪老娘偏心眼,还是向着未过门的儿媳妇,自己出嫁时也没舍得拿出来这么贵重的东西。韩洁茹的一句话惹得老娘哈哈大笑,说,“我和你爹没找你婆家索要彩礼就算是便宜你们老郑家了,还想占我的便宜呀,没门。”说完,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笑够了,韩洁茹她娘又紧接着自言自语,“俺儿子可算找上个女人了,家里有了女人,才算得上是真有了一个家呀,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