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永生是一种折磨,只有他才能给我这样的勇气,如果他不回来,哪怕真的忘记他,我也不敢喝掉玉里的血,我似乎明白老黄的话了,他说他嫉妒神哥,因为比起他,我更在乎神哥。
突然间,所有的执念和疑问都放下了,我不想问神哥究竟做了什么,那具石棺底又写了什么,我已经不想知道背后的秘密了,我只知道他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我终于把目光移向站在神哥身后的人,那是个像他一样俊美的年轻人,也是长发及地,但他看起来比神哥正常多了,虽然眼睛颜色稍浅,头发却是黑色的。
他的额头上没有竖瞳,只是个看起来很帅的年轻人而已,唯一让人觉得不适的就是他的眼睛,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目光中满是不羁桀骜。
这份高傲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他看向我的目光更多的是好奇和些许惊讶,还带着说不出的纯净,就像我记忆中的神哥一样,他似乎并没有接触过人,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哭,不明白神哥为什么肯让我喝他的血,他应该知道神哥是个怎样的存在。
十九出来了,他看到神哥的时候也只是笑了笑,我突然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忘记神哥,从前的一切不过是装的。
这都不重要了,那个年轻人穿了一身暗色的藏袍,和神哥站在一起,一黑一白,就像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但他戴了一条很厚的围巾,把整个脖颈包住,看起来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屋里很静,我们都在等着神哥开口,他却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身后的老黄暗暗戳了一下我的腰,这种话只能我来问。
我张了张嘴,却问不出,神哥肯出来找我们我是高兴的,但没人知道他身后为什么会跟着另一个人,他从来都是孤独的,没人能和他真正地并肩而立。
我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不一样,他仿佛是另一个神哥,却和神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我不得不承认,他和神哥是一类人。
“神哥,他是”我实在说不出客套话,声音干巴巴的。
先开口的是那个年轻人,他的声音有着和他年龄并不相符的低沉,却很好听:“他们都叫我”
“他叫烛,”神哥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蜡烛的烛。”
年轻人没再开口,我突然觉得无所适从,说实话我很好奇,任何人都会好奇,但我不想问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想因此和神哥或他产生某些不愉快,我觉得神哥是不想让我问的。
“哦,烛哥,好听,不赖,”老黄换了嘻嘻哈哈的笑脸,“神哥你回来的正好,除夕夜,酒肉管够,吃!”
他说着,无比自然地走上前,一手推着神哥,一手推着那个年轻人,我能明显感觉到那个年轻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眉头也微微皱起,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危险,神哥看了他一眼,他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眼里的不适并未退去。
老黄似乎没有察觉,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好像神哥本来就是家人,只是出了个远门,在年关回来团聚,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
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我第一次看见神哥喝酒,就像喝水一样,那个年轻人对酒菜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好奇,他像一个未涉世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品尝着,露出古怪又惊奇的神情。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虽然这两个人什么都不说,能坐在一起就是最让我高兴的事了,十九又去厨房里添了几个菜,老黄明显喝多了,话变得更多,突然间站起揽住了那个年轻人的脖颈,拉着他的围巾,含糊不清地说着:“你看你,屋里这么热,包得那么严实干什么?摘了摘了,老子看得闷得慌。”
年轻人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他紧紧拉着围巾不肯松手,我赶紧过去把老黄拉开:“你醉了,我送你上去。”
我架着老黄向二楼走去,只觉得如芒在背,好像后面随时会飞来一把刀子,把我们刺个对穿,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我看到神哥看向那个年轻人,说了些什么。
我回来时只见他的围巾已经整理成了最初的样子,脸上也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别在意,他就是喝多了,没别的意思。”
这句话实在有点画蛇添足,这两个都是冰山似的人,十九也话少,没了老黄,我实在调动不起气氛,他们似乎并不觉得除夕是个特殊的日子,好在已经到了尾声,我稀里糊涂地帮他们安排了房间,也没管楼下的狼藉,直接去睡了,我也喝了很多,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我是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的,昨晚迷迷糊糊的,就那么直接睡了,窗帘也没拉,此刻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脑袋里更是带着宿醉的疼痛。
我抬手敲了敲后脑勺,只听到楼下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滚”,是老黄的声音,我一惊,猛地从床上跳起,也没来得及洗把脸,直接开门冲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