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有正室和妾室,这她知道,女人之间的斗争她也隐约听说过,但是具体怎样的惊心动魄她是不知道的。
她生活得太好了,她的父亲没有妾室,父母和兄长都宠着她,所以她养成了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性格,甚至还偶尔刁蛮。宋启安所说的那种生活是她不敢想象的,想必他也是受了不少的苦。
宋启安见她不说话,便问:“你怎么啦?好像很悲伤?”
她确实很悲伤,及笄之后,她大概也要谈婚论嫁了,父亲一直说她有婚约,但是那户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她一点都不清楚。
如果是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那么必然是要有妾室的,毕竟像父亲这种不纳妾的人太少了,连哥哥都表示如果取了一般的女子他也有可能纳妾的。
如果是一般人家,生活得贫困可能让他纳不了妾,但是她的嫁妆是不可能少的,那么她那丰厚的嫁妆有可能成为别人纳妾的资本。
除非一辈子过着一种贫穷的生活。
可是那样,贫贱夫妻百事哀,也难有幸福可言,而且她一辈子都会困在贫乏的物质生活里。
她突然感到人生没有出路,卓文君的那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愿望渺远得不可想象。
鱼玄机抗争了那么久,“易求无价宝,难得有”也不过是一句绝望的呼喊。
玉百合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院子里的薄薄的寒风轻轻地掀动着她的碎发,空气中弥漫着梅花的清香,她坐在阳光里,却感动漫无天际绝望与寒冷。
“百合弟,百合弟”宋启安喊她,“你怎么啦?其实那生活我也都过去了,现在找到母亲和大哥了,还住在你们玉家,挺好的。”
玉百合仍旧一动不动,眼圈控制不住地变红。
她站起来说道:“启安哥,我不能陪你了,你随意吧。”
她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可是再待下去,她的眼泪控制不住。
她慢慢地地走进房内,背影无限落寞与萧索。
此时,恰巧宋启平从偏房内出来,看到玉百合的背影,皱了皱眉,问宋启安:“你对她说了什么?”
宋启安一脸莫名其妙:“没什么?我只是简单讲了一下姑母家的生活。”
宋启平想了一阵,看了看偏房就出去了。
玉百合闭门不出,送来的饭菜也吃得寥寥。
直到晚上,她在浮云阁的院子里散步,浮云阁院子里没有挂灯笼,偏房里的青山也走了,回了自己原先住的房间,据说手受了一点伤,不过无大碍。
院子里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只是凭着感觉在走路。
豆包打着灯笼过来,想让她回去,她也不理,只是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这股悲伤她说不清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只要她是女子,就没有冲破这种悲伤的可能。
宋启平从黑夜中缓缓走来,沉默地看着她,眼里皆是化不开的浓愁。
“百合。”他说,“什么事这么伤心?”
玉百合看着她,眼睛里映着灯笼的红光:“我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