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走路的怪样子,贺天宇直想笑,为了不让她看见,就跟在她身后,见到前面有一段最陡的山路,才走到她的旁边说:“真不用我扶你?”林玉亭站住看着他,不说话,贺天宇把手伸出来,看着她,也不说话。两人对视了一段时间,林玉亭把手伸了出来,让贺天宇搀扶着下了那段山。
下了一段山路,林玉亭的腿更加适应了,酸痛感大减,便不再让贺天宇帮忙,甚至感觉身上比以往轻快了许多,下起山来竟有点蹦蹦跳跳的感觉了。倒是贺天宇因为林玉亭不再让他帮忙,手里少了一些柔软的感觉。
两人驱车来到市区,林玉亭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贺天宇一起吃完饭太轻率了,她是不想和贺天宇走太近的,可是刚才又没明确反对和他一起吃饭,现在动了半天脑子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权衡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太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要不”
“刚才我们可是说好一块吃的。”贺天宇才不容许她向后退呢。
林玉亭一听,语气也不觉硬了:“我可一直没答应和你一块吃。”
“你也没反对。”
“没反对也不等于答应。”
“你不反对也不答应,等于站在中间让我给你做决定,我的决定是你和我一块共进晚餐。”
林玉亭不觉摇了摇牙:“你狡辩!”
贺天宇应答得也快:“你诡辩。”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贺天宇把车停在路边,霓虹灯下,看到林玉亭的脸微微有些涨红,便用非常温柔的语气说:“你干嘛呀,防我像防贼似的。”
“谁防你像防贼似的了,顶多像防狼似的。”后面一句林玉亭的声音变的比较小了。
“你说什么?”见林玉亭不做声,贺天宇笑了,其实那一声他是听到的,林玉亭像一个初涉世事的小女孩,防范多于好奇。“林玉亭,你是不是谁都防呀?”
“不是呀,该防的时候才防。”
“我有什么可防的?”
“保密。”林玉亭也不好说防他什么,为什么防他,因为他厚脸皮,因为他见面就和她开那些玩笑,因为他捉弄她,还是因为他和梦里的那个鬼魂太像,好像是,也好像不是,似乎防他是一种本能。
“你不说也行。我们还是讨论晚饭吧。今天晚上我请客。”
林玉亭也不和他客气了:“我现在明确表示我不同意。”
“那你请客。”
林玉亭:“”她说的是不同意和他一块吃饭好不好。
“要是你请呢,我就提点要求,外面的饭菜呢我们就不要吃了,我们做着吃,你好像挺会做饭,我们先逛超市买菜,然后找个地方。哎,你说是去你那做,还是去我那做?”
“算了,还是你请吧。”林玉亭对他没有办法,“不过,地方我来挑,规矩我来定。”林玉亭还记得贺天宇上次带他们去的酒店,很高大上,说实在的,她是第一次去那种酒店吃饭,如果那是他常去的地方,她希望他去一下她常去的地方。她不做饭的时候,就和汪晓雅到那充饥,那和酒店不是一个等级的,贺天宇如果意识到这一点,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和她乱开玩笑。
贺天宇听林玉亭同意了,不由一笑,发动了车子。
两人去了林玉亭常去的饭店,饭店不大,但挺干净,老板娘见林玉亭带了一个陌生男子来。便招呼道:“玉亭,带朋友来吃饭,要不要个包间?”
林玉亭听出了老板娘的意思,虽然没有明确点出“男朋友”,就忙说:“不用,我们在厅里吃就好。”
贺天宇让林玉亭点菜,林玉亭点了一个木耳杏鲍菇,一个萝卜羹。贺天宇笑道:“你想替我省钱?”
林玉亭说:“你想多了,我根据我的饭量来点菜,你也根据你的饭量来点菜,这样我们能吃完,免得浪费,浪费是最大的犯罪。另外,不准喝酒。”林玉亭又想起贺天宇还开着车。
“这样啊,万一点多了呢?”
“谁点的谁负责。”
贺天宇感到有点为难,第一次单独请林玉亭吃饭,点少了不太合适,点多了只能让自己为难,看到林玉亭的这个点法,又加了三样素菜。老板娘很惊奇便问:“你们不要荤的?”
贺天宇看向林玉亭,林玉亭说:“我不吃肉。”
老板娘说:“你不吃我晓得,只是这位先生”
贺天宇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笑着说:“我也是。”那声“我也是”可真是意味深长。
老板娘走后,贺天宇暗自高兴,刚才的对话似乎说明林玉亭是素食,他总算遇到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了,但他想再确认一下,便问:“你吃素?”
林玉亭一愣,他怎么抓住了这个信息,从小到大她因为这个特殊的饮食没少遭别人的议论,小学最初阶段甚至很受别人的嘲讽和排挤,过得有些寂寞,后来张老师不知为什么在课堂上公然欣赏她的饮食,她才开始有了朋友。再后来,去外地求学,每样菜里似乎都有肉,虽然不多,还是能吃出腥味的,但形势所迫,不能不吃,几年下来,慢慢地也能吃肉边菜了,但是能不沾肉的时候也是绝不沾肉的。贺天宇的这句话勾起了她因饮食所造成的不愉快的童年记忆,现在她把吃素当成自己的,尽量不让别人知道,至于老板娘怎么知道的,她不知晓,可能是她观察的,也可能是她从汪晓雅那儿探得的。她喝了一口水,对贺天宇说:“我减肥。”
“你减肥呀,你这身材减肥呀,减皮还是减骨头呀?”
“你不也没点荤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