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您还不如派两个嘴角活络些的小厮给我。可能还更管用些。”
“贤侄尽管放心,来之前文静师弟就跟他们交待清楚了,你尽管安排他们,绝无二话。”
“那行吧,到时他俩要是哭着跑回家了我可要问徐大人要人的。”
回到店堂,徐知县又跟文俊细细交待了一番就独自回去了。
王浩也只能无奈接受,也只能这样了,先看看再说吧。
“文俊烨霖呐,入国子监求学几年了呀?”王浩随口问道。
“两年,”李文俊开口就将徐知县给出卖了。
胡烨霖还好些,至少在慌乱地想该怎么回答。
“嗯好,咱们今天先去招生,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来,你俩一人拿一样。”王浩指着放在门边的一张简易折叠小方桌和一条小板凳道。
他自己则拿了个铜皮围成的简易话筒,这玩意上次推广煤炉时做的,现在终于又有用武之地了。腋下还夹了本简易夹,里面是几张自制的登记表格。
大概也只能去贫民区来个街头招生了,不知道小蝶在雍丘时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笼络住那么大一帮熊孩子的,自己应该也很易就能招到学生吧?
三人一行劲直来到东城外王浩第一次入京时走过的那片棚户区街道上,找了相对空旷的点的地方,摆好桌子,用竹竿在旁边立了个简单的旗幡,上书五个大字:义学招生处。
准备好一切,便提起话筒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各位汴京的市民们,承蒙官家关照,为了贫民子弟也能有机会读书识字,官府特地在城外五里坡设立了义学,各位家中若有六至十二岁的适龄孩童,可于此处报名入义学启蒙。费用全免。”
边上的两位菜鸟看到王浩一上来就是这阵仗,脸瞬间涨的通红,战战兢兢地站在后面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就差用袖子掩面了。这大人的做法也太奔放了……
十来遍喊下来,周围迅速聚集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任是没一个上前来问个仔细的。仿佛是看猴戏般怔怔地看着王浩几人。
跟上次围观煤炉不同,那时的人们围在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之间还会随意的闲聊几句。而这里的人们,基本都是呆滞的看着这里,相互之间很少有交流。
这场景让王浩有些意外,难道他们没听懂?
“烨霖,你来喊会。”王浩决定换个方法试试,主动过去跟他们一对一的交流下。
“哦……啊?”胡烨霖看着王浩递过来的简易话筒,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这这太丢人了,光是跟王大人站在一起都已经局促的差不多要无地自容了。接过话筒,仿佛是有千斤重一般,怎么提都提不起来。
“大……大人,晚……晚生”胡烨霖捏捏诺诺的说不出话,臣妾真的做不到哇。
“哦,没事,慢慢来,先酝酿一下,反正你们俩每人至少像我刚才那样喊一遍,今天才能回家。”
另一边的高文俊闻言,感觉脑中一阵晕眩,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赶紧扶住了身前的桌子。看着烨霖手中的那物什,竟能神奇将喊声放大数倍。还要对着众人喊,简直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呐!
王浩也不管他们,顾自朝着围观的人群走去。
“这位大婶,这是您家的……”来到一个手牵着娃的妇女面前,王浩话还没完呢,那妇人就招呼也不打的拽着娃往人群外挤去。
“这位大哥,您家有十来岁的娃嘛?这位大哥?”眼前的中年男子一脸木然,对王浩的问话毫无反应。
一连问了十数人都是如此,不是迅速远遁就是一脸木然。
王浩无奈摇头,转身看了一遍围观的众人,在他们脸上,只能看到一种表情,那就是麻木。无喜无悲的麻木。
这群被苦难生活彻底压榨出最后一丝憧憬及尊严的苦哈哈,浑浊的双眼中没有半点神采,于他们而言,除了能弄到一口吃的,其他所有事情都是毫无意义的。
瞬间,明白了这样是招不到学生的,他们根本不在乎,除非,除非你喊出学校每天提供午饭。那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瞬间爆满。想到此时,王浩甚至感觉这事很荒诞。霎时变得有些意兴索然。
后面的胡烨霖还举着话筒不知如何开口,数次鼓起勇气,但每次一张嘴,那气马上就又泄了个精光。来之前信誓旦旦地向叔父保证自己一定用心办事,好好的磨练自己,绝不让叔父失望,身临其境才知道这太难了,即便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竟然也是如此艰难,甚至让自己有了逃跑的想法。
转头又看了一眼高文俊,论辈分高文俊还是自己的小叔,但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手足,只是小叔的性格比自己更为内向。自己都办不到,更何况小叔了,此刻的他一脸纠结,时不时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