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咱们何时动身?”
“短则几日,长则一月吧,等这边新上任的知县一到,本官交接了公务就能启程。”
几天一个月,弹性十足啊,辞别了徐知县,王浩径直穿过县衙后宅去找还玉去了,看得徐知县直摇头,这小子,一点礼数都不懂。
“什么?那这群孩子怎么办?”还玉得知此事也是大吃一惊。
“自然会有其他老师来的吧。”
“说是这样说,只是这么多天了,突然要离开,怪舍不得的,还有小蝶她肯定更舍不得。”
“总不能带着一起走吧,你晚上跟小蝶说说,好好安慰安慰。好在也不远,我以后也是要经常回来的,到时一起回来看看就是。”
“那你能当个啥官呀?王厂长?不会给个小学校长当当吧?”还玉调侃道。
“那倒正好,其实吧,我们来这边也有两个多月了吧,一直就是走一步算一步,过一天算一天,随波逐流也没个目标。对以后的日子也没个打算,可能是就这样突然小了二十几岁,感觉像是回到了没心没肺混日子的青春期,没了之前那种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又得供房供车的日子的紧迫感,加上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总觉得自己只是来这里旅游的一样,随随便便体验体验生活,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不管怎样,内心深处总是不会有那种家的感觉。”
“是的嘛,十六岁,我现在才十六岁,多么美丽的年纪,又可以一遍遍的跟自己说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就像是突然间中彩票了一样,有了大把的时间,又可以随意挥霍了,总感觉等玩得差不多了,说不定也就回去了。即使是搬个家换个工作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环境,更别说我们这样了。”
“是啊,又到了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有句话是什么来着?此心安处是吾乡。可这心……”
“什么呀,你那是苏轼的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里的诗句好不好,上回抄了个三字经得了个官作,你抄上瘾了啊哈哈哈……”
“好吧,大概这就是我们融入这个世界的方式吧,就像这三字经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比如煤炉,臭豆腐,或者是一些待人接物为人处事的方式,甚至是一些思想,一些话,一句还没有出现的诗,用我们带来的东西影响着周围,周围的人们也用这个世界的标准慢慢改变着我们。”
“对,就是这样,无声无息,沧海桑田,不一样的不光是我们,还有我们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
“没错,不管是煽动翅膀的蝴蝶掀起的巨浪,还是投入湖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我们不管,我们只要用心经营好这属于咱们的一方小天地,况且老天待我不薄,让我两辈子都能遇到你,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从初遇的那一天开始,在这里扎下根来。”
“老公……”还玉嘤咛一声扑到了王浩怀里。
“嗯哼……”一秒后响起一声刻意的咳嗽,官家福伯站在门外面色古怪地道:“小姐,老爷请小姐回府一趟。”
两人嚯地一下弹开,场面有些尴尬。
“哦,好……那走吧。”还玉讪讪地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县衙后院,徐知县把即将赴京的事又讲了一遍,末了略带迟疑的试探道:“还玉呀,那王浩一表人材性情温和又颇有才学,爹爹知道你……可爹爹听说那王浩家中……那个……啊。”
“女儿知道,爹爹无须多虑。”心说家中有个未婚妻是吧,不就又是那破事嘛。对于这个事情两人其实还真没真正重视过,对于两个拥有后世灵魂的成年人看来,十几岁的小姑娘,比他们女儿只大了一岁,这个年纪的姑娘,哪知道什么是爱情呀,不过是青春期的些许萌动吧了。等再过个十年八年,心智渐渐成熟,看到更广阔的世界,经历更丰富的人生。自然也就淡化了最初的那一分悸动。两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为父怎能不虑,为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为父……”
“唉行了行了,这事女儿自己能搞定,爹爹就不要操心了。”还玉不耐烦道。
“这……这成何体统,女儿家的事哪有自己做主的。不行,此事由不得你任性。”徐知县训斥道。
“哎哎哎,你不要太封建好不好,我怎么不能自己做主了,这是我的人生自由,你无权干涉,”还玉的泼辣劲又上来了。
“什么由?你……”
“自由!你不懂了吧?自由就是在不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前提下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不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的基本权利。这就是自由。”说完,将小脑袋一昂,轻哼一句便离开了。哼,绕晕你。还玉得意的想着。
徐知县的确已经晕了,这些话对他而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即觉得荒谬无理,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徐知县喃喃说着苦笑摇头。
王浩返回铺子,准备将自己在这边的生意提起跟六子安排一下,刚迈进门就见一群人将小小的店铺挤的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