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青愣了一下,似有所悟。答道:“家父名唤杨重光。”
杨重光,杨延青,应该没错了,从千年世家弘农杨氏到唐末五代的麟州杨番,眼前这个小伙子应该就出自那个家族了,于是有压低了声音问道:“那敢问杨兄,杨重贵是杨兄的……?”王浩所问的杨重贵有另一个名字,杨继业杨老令公。
“小弟的二伯乃是原麟州建宁军留后杨重训,刚调任宿州刺史不久。”对杨继业的名字小杨同学还是有些讳莫如深,毕竟此时他的这位大伯还是北汉国的国之柱石刘无敌。不过杨延青的这番回答也是间接证实了王浩的疑问。
王浩听了杨延青的回答有点小兴奋,心说自己总算与北宋的名人沾了那么一丁点的关系了。看来大宋确实已经收服了麟府两州的军阀势力,家族中的主要成员也都迁来了汴京城过富贵日子了。
王浩哦了一声,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日渐高升,这六月初的太阳,晒着着实灼人。
于是便回到了舱中,没有热岛效应的原生态环境中,只要一入到遮阴处,加上这徐徐的江风吹入船舱,倒也觉得清凉舒爽。不过干坐着也觉得无聊,于是王浩又跟杨延青科普起连锁经营的知识来了。
小伙子求知欲非常强烈,王浩拿出昨日写的小本子,一页页的又跟他详细解说了一番,这回貌似有些听明白了,不住的点头,脸上也是藏不住的惊喜。
讲着讲着,感觉船停了下来,从船窗往外看,边上也尽是船只。杨延青见状起身对王浩道:“王兄,我们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不错嘛。于是起身走到甲板一看,好家伙,这是堵车哦不堵船了嘛……
只见两三百米宽的江面上密密麻麻的各种船只,把江面给堵的严严实实的,远远望去就见一异常高大的水门,上有城楼巍峨耸立,两边同样高大的城墙向远处伸展而去,一眼望不到边,城墙下方靠近水门的护城河上也是一片船只拥挤。
这就是汴京城了嘛,虽只是远远望上一眼,然而那种雄伟壮丽的磅礴气势仍不可抑制地扑面而来,顿时令人心生敬仰之感。
汴京外城始建于后周显德三年,周长有50里,外城设有城门十二处,水门七处,其中有五丈河穿北城而过,城西北又有金水河过外城直通大内皇宫。
城南则是蔡河经右方的广利水门链接内城护城河,又拐了个大圈自城南左侧的普济水门而出。
而汴河则自西向东贯穿了整个汴京内外城,那幅着名的清明上河图描绘的便是汴京外城东水门内外那一段汴河的场景,此时画中那条最为醒目的虹桥还未建成。
王浩自然也没察觉到自己所乘的船正是被堵在这恢弘的历史画卷中。彼时国朝初立,东水门外的这一段汴河自然也并非画卷中所描绘的那番繁华场景。但也已经是热闹至极。
顶着烈日,王浩站在船尾甲板,看两岸是成片成片的低矮窝棚,跟远处高大巍峨的城墙极不相称,不免令他有些失望。
放眼看去,那真叫是一个杂乱无章,看那成片窝棚之中来去行走的行人,看上去也都是一水的灰色色调,人人都是麻衣粗布,破衣烂衫,几乎看不到有一丝色彩鲜艳的绫罗绸缎。
看这模样,跟自己前世在电影中见过的印度贫民窟也无甚区别了。唯一的区别是这汴水比那恒河干净了许多。或许入了城会好很多吧,王浩这样想着。
看了许久,便也没了兴致,总归不能跟前世灯火辉煌高楼耸立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相比较。
等了约摸小半个时辰,人都快被烤干了,这船也只是移动了两三个船身,王浩是等的心急火燎,便对一旁同样心急的杨延青说道:“杨兄,这里平时也都是这么拥挤的嘛?”
“哦王兄,平日此处虽也有些拥挤,但并非今日这般,此等拥挤状况只是最近几月,听家父说朝廷可能于年内攻伐出大军攻伐北汉,近几月有大批粮秣物资运抵京城,才会造成如此拥挤的状况。”
“杨兄?观此情景一时半会怕是过不了水门,要不我们在此处下船走陆路步行入城可行否?”
王浩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就这么堵着,也没个交警叔叔指挥交通,而且这船又不用像汽车那样要保持一定距离,挤吧挤吧又挤下一艘,整个河面都成曹丞相的赤壁怀古了。
尽管他们的船是被挤在河中,但想要上岸却完全不需要靠去岸边,直接从别家船的甲板上走过去就能上岸了。
“小弟也正有此意,王兄,我们要不在那处上岸,”杨延青说着手指向船只右手边的一个方向,那处往北行大概四里路,就是汴京城的新宋门了,我们可在那入城。”
“好极好极,”说着便提起包裹欲走,身后志杖说了声那仨煤炉也得挑上,王浩说不用了,咱们轻装上阵,先入城再说,顺便填一填五脏庙,这都大中午了,志杖不答应,非要挑着走,说就这么点东西,挑着又不用使啥力气。
王浩心说起码也有百多斤好不好,加上你这柄当扁担的禅杖,说起那柄禅杖,王浩又是一阵无语,那玩意王浩试过,三十斤肯定不止的,你说现在怎么说也都能算是和平时期,出门天天抗着这玩意真的不嫌累赘嘛……
摇摇晃晃的借着他人船只的甲板踏上了岸,倒是和尚,挑着百多斤的东西,在船只间行走比自己这个空手的走的还稳。
踏上紧挨河道的那条供纤夫行走的细窄小道,再穿过几间摇摇欲坠的窝棚,来到了一条勉强算作街道的弯曲小路,众人径直朝着新宋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