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时,毒火炙烤着大地,皇宫大红朱漆门,排列整齐的金钉晒得颗颗比烧红的烙铁还烫。
宫门前站岗的禁卫军个个汗流浃背,脸像淋过一场大雨,眼也不眨地绷着,握紧腰间挎刀。
此时,宽阔整齐,仿佛闪着粼粼光芒的御街大道远远地传来飞驰的马蹄声,突如其来,如同一颗丢来的大石头,一下搅乱这个热到近乎凝固的午后。
“来者何人,宫门前下马!”
禁卫队正走到阳光下,刺眼的光让他感到不适,眯起眼,死死望着来声处。
“我乃岐王赵确及,闪开!”
那男子大喝回应,非但没有依言停下,反而扬鞭抽打马臀,马儿一嘶,吃痛奋啼前进,哒哒声犹如爆豆。
男子背着光,一身黑衣,五官并不清晰。禁卫队正先是认出那匹雄风矫健,威风凛凛的御赐焉耆马。
认出龙驹的瞬间,队正当即一个侧身,与其同时,赵确及跨着棕马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带过一阵热辣辣的急风。
直到赵确及的马蹄声远远消失在长道尽头,这些守卫还没能回过神来。
个个面面相觑,纷纷猜想究竟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岐王殿下这样火急火燎,顶着毒日头飞驰入宫。
熠熠生辉的琉璃瓦下,砖石相间,赵确及骑着快马,形态各异的龙凤与飞云图纹不断从他身边掠过。
宫的内臣宫女们见是岐王,一个接着一个退到墙根,低下头去。
他一路快马加鞭,直到大庆殿外一座横门处才下马,穿过宣、仪二门,一团火似的,直奔栖凤阁去。
此时,这张贵气威仪热汗滚滚而下,将衣襟濡湿透了,他不耐地拉了拉衣襟,抹水般抹了把脸。
“殿——”
“不必通报。”赵确及抬手,步履匆匆地迈进殿中,脸满是喜色。
丛芳姑姑带着几个宫婢在外修剪花草,怔怔地望着他迈入殿内的背影,愣了片刻,连忙将手中剪子交给身边小宫婢,紧随去。
没走几步,听见岐王在殿内高声道:
“婶婶,侄儿有个天大的喜讯,等不及要来告诉婶婶!”
王皇后寝殿极大,他这一嗓子,简直像在山谷放声,比扇冰扇出来的冷还醒人。
普天下,也只有他敢在当朝国母的寝殿内这般大呼。
“小七一来,我这耳朵又得遭罪。成日野马一般,年纪不小了,也该娶个厉害的娘子好好约束约束你。”左殿传出王皇后的笑声。
赵确及咧着嘴,丛芳姑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找到往日常坐的位置,刚坐下,开口便道:“成亲之事,有您给我掌眼,我可不急,这事以后再说不迟。”
“婶婶,吴越的老宝贝有消息了,就在那条老龙王的墓里!”
他一心二用,一面向丛芳姑姑招手讨茶喝,一面扭头,朝着王皇后声音传来的方向,兴奋地细说着自己的计划。如何从司天监调配精锐,如何进入地宫。
丛芳姑姑听得脸都绿了,他丝毫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