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石伯突然开口,强烈反对:“自从当年冬夜宰了一只母狐狸以后,十几年来,楼里总有人在冬夜看见狐狸的影子。楼里危险,小姐您决不能去。”
江芹看着只有她能瞧见的任务栏新任务,苦笑道:“我没事,宋道长会保护我的。”说着,用胳膊搡了搡一旁的宋延。
“你?”慎思冷笑一声,“还是老老实实……”
“江姑娘记挂至亲,理应前去。”
慎思愣在原地,错愕地看着宋延,一脸迷茫揉了揉自己耳朵。
师兄今晚怎么了?
石伯见劝她不住,又有仙君作保,匆匆回江大爷房中取来千春楼的钥匙,一来一回,衣裳再次被汗打湿了。
雕窗紧闭,足三楼高的千春楼歇业两年有余,门外长杆上依然挂着一面“天之美禄”的旧招子。
“天之美禄”指的是酒,江家千春楼酿的酒,也曾红极一时,一坛难求。
酒楼虽不再开张经营,招子却没有被摘下,二三楼的飞檐角上对称地挂着三个一串的红灯笼,匾额也端正地挂在二楼栏杆外,月光下看着,亮洁如新。
如不是左右民宅无人居住,门洞皆黑,千春楼的光洁还不至于显得这么苍凉可叹。
门向内打开,月光朗照在楼前。
咔哒咔哒咔哒数声,是石伯用火镰在擦火。慎思看不下去,两指一扬,指端竟生出一簇蓝色的火焰,点亮了蜡烛。
四面墙角的残烛依次被点亮,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线,江芹观察了一番。
楼内宽敞,长凳一概倒扣在桌上,粗略数过桌椅数量,千春楼的生意似乎不错。拐角楼梯前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坛数十个,缸身有黑有黄,均用红绸封着缸口,圆滚滚的缸身上各贴一张红纸黑墨写成的“酒”字。
掌柜台顶上挂着规格统一的菜牌,上书各式各样的菜色。
江芹依次默念:三鲜笋片、库鱼、酒煎羊肉、蟹黄馒头、芙蓉酥……愣是把她读饿了。
咕!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地叫了一响。
髹上红漆的木桌布满干燥的灰尘,宋延用手一抹,当即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周围静悄悄地,他离她最近,正当江芹为饥肠打鼓而羞愧时,身后的门毫无预警,突然砰地合上了。
烛光猛地一晃,四个人同时向门的位置看去,蹊跷的响动却在背后窸窸窣窣,逐渐放大。
江芹扭头,掌柜台上的菜牌无风自动,诡异地相互碰撞起来,像是疾风中的风铃,哗啦啦乱响。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酒坛,居然像不倒翁一样,仿佛有人坐在缸中,驱着缸,不停画圆似地打着转。缸中传来像是猫又像是老鼠的兽叫声,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动物园都没去过几回的江芹,自然分辨不出这是狐狸的叫声,让尖利的怪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砰砰直打鼓。
响动发生不过几秒,宋延和慎思迅速上前,以符篆镇压住。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解开了身前酒缸封口的红布。宋延背影登时一凛,一边的慎思脚比手快,出于下意识的防卫,一脚踹翻了酒坛。
酒坛倾倒,有个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咕噜噜地从酒口滚出来,一路滚到江芹脚边,撞了一下脚踝。
她低眼,瞬间头晕目眩,定了定神,忍不住又看了几眼。
终于确认,是一颗血淋淋的狐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