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啊,那就免谈。”
“我不是……”
“顾小姐,这些事请你和我的律师沟通,不要再来骚扰我女儿。”周父冷冷地打断,鼻孔仰得好像牛魔王的鼻子能把顾深戳上天。
伊镇说的对,和蛮横的一家子讲道理,没用!
顾深垂头丧气坐到伊镇旁边。
凌晨1点半的派出所很热闹,有穿着睡衣吵架的夫妻,有喝醉酒的酒鬼,还有聚众赌博的赌徒。大概因为热闹,所以冷气十足,特别这墙边还是风口,呼呼凉气从头顶直灌进脖颈。
吹了一会就开始脑袋发胀,全身发冷。她琢磨着换个地方,可整个派出所除了这就只剩周家旁边还有椅。
还是挨冻吧。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打瞌睡。
“要不,你就道个歉?”
“诶,你会玩这游戏吗,咱俩一起啊?”伊镇沉浸在游戏里,仿佛置身事外。
顾深无语,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伊镇。
“你一直在国外,可能不是很了解中国法律。”顾深打起精神,觉得有必要为猪队友普及一下中国法律常识。
“故意伤害罪是要坐牢的,就算不入刑,按照那个什么破坏治安的处罚,殴打也是要拘留的,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拘留就拘留呗,进去几天就又出来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伊镇随意道。
“不是,”顾深苦口婆心,“拘留就会有案底,以后你找工作啊什么的都会受影响。”
“没事,艾总不会不要我的。”
“人生很长,你也可能会转行或者跳槽,总不能跟艾亦沉一辈子啊?”
“我就是要跟艾总一辈子的。”伊镇头也不抬地说。
“……”顾深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闭上嘴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因为气,此刻顾深又是郁闷又是焦躁。
白炽灯晃得地她眼睛生疼,墙上的时钟模糊成一团,耳边仿佛有一千只蚊子嗡嗡作响,她闭上眼睛念起清心咒。
清心咒也叫大悲咒,最初是她小时候跟艾亦沉奶奶学的。
自从艾亦沉妈妈没了以后,艾老太太就开始信佛,屋子里经常播放佛教音乐,初十一五还焚香礼拜。
艾亦沉很反感,说奶奶是迷信,她那时候不懂啥是迷信,艾奶奶念经时她经常一旁玩,时间一长记得反而比艾奶奶还牢。长大后她本来已经忘了,有段时间为了锻炼记忆力,她专挑晦涩难懂的古文去背,所以又捡了起来。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眼耳舌鼻身意,无色声香味触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伊镇打完一局,见顾深脸色惨白,反过来安慰她,“就算拘留也是拘留我,你就别担心了,再说我又不是故意打她的,我相信警察会公正处理。”
顾深垂下头去。
若是伊镇真因为她被拘留了,她一定内疚死,那她宁愿在饭堂里连续道歉一周。
此刻就算千手千眼观世音现身也清不了她的心,顾深气馁地睁开眼睛。
“人家受伤了,受伤了就完全可以告你殴打,而且他们有备而来,连律师都带来了!”顾深表情严肃,希望他也能意识事情的严重性。
可惜伊镇不上道,他耸了下肩,无所谓说,“带律师怎么了,我们也有律师啊。”他说着抬眼看了下门外,阴沉了一整晚的脸忽而神秘一笑,“曹操到了。”
顾深抬头看去,透明玻璃门外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推门而入。顾深以为她又出现重影了,或者出现幻觉了。
她呆滞的看向前方,派出所冰冷的白墙上,方形挂钟清晰的指向两点一刻。
在这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刻,在她心里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刻,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