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都是小女儿家的心思,我想着也许是她姐妹两个自幼在一处教养,一时分不清心思罢了。四妹妹的性子虽温婉,但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是疼五妹,可若是五妹自己行错了路,那也别怪四妹妹会如何应对。她们的事,咱们大房就别管了。”
薛绛姝颔首,“也是,本来与我们无关,若是我们插手只怕二婶婶又要多心,两房更起嫌隙。如今我也只管我自己这一胎就好了。”
手指抚上高耸的小腹,她又笑道,“只等再过几个月我就能轻快了,到时候叫暠儿来看看他这弟妹,抓周时还要他压床呢。”
如今她的腰禁不得久坐,没说几句话便又要挪动身子,玉容也跟着起身扶她,“你这一胎是水肿了些,我怀着暠儿的时候可没像你如今这般不禁折腾。害喜的严重么?”
“前几日倒还严重,不过近两日好了许多,”她笑道,“我听我婆婆说女子有孕或多或少都是要害喜几日的,我这还算是好的,有比我还能折腾的。鸿郎说若这一胎是男子,等他长大了就给送军营里去,免得在家里碍眼。”
玉容忍俊不禁,回眸瞧暠儿,“妹婿倒当真舍得,我看要不将暠儿也送去得了,薛家世代出文官,还真没一个认真习武的。”
言及此处,薛绛姝倒想起一事,微微挑眉,“嫂嫂前几日不是带着暠儿去东宫了么,可曾见着那皇长孙?太子妃又是什么意思?”
玉容闻言也跟着正色,手指轻抚过暠儿的脸。稚子自己摆弄着手指头顽,尚不知母亲正为他将来的去处忧心忡忡,“太子妃还能是什么意思,便是你从前与我说起过的,将来给暠儿一恩赏。可你知道我与你大哥也不甚看重这个,毕竟薛家也曾登高跌重,只盼着暠儿能平安长大便好。
“你方才说妹婿将来要将孩子扔进军营里,我瞧着倒极好,该叫暠儿随着同去。不过皇长孙倒是生的不错,似极了太子殿下。”
“自父亲起薛家早已深陷于朝堂斗争中,即便父亲如今辞官,有两位兄长继承父亲的衣钵,暠儿想要似寻常人家的孩子只怕难如登天。这也是他该有的福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难道长嫂还能放任他不成,将来总是要成家立业的。”她苦笑,“亲眷平安无事,这便是我最后的奢愿了。”
玉容闻言一怔,但见她眼下忧色渐起,忙上前劝道,“竟胡说,你如今只需照拂暠自己,平安诞下子嗣才是最要紧的,余下之事哪里需你费心,又胡思乱想。你这孩子没等生下来便是个爱念叨人的小老头你就欢喜了。”
薛绛姝莞尔,“那我便借嫂嫂吉言,免得他将来真被他爹送去军营里受苦,让我见不着他。
这之后她便一直深居简出,一心调养身子。次年未出正月时一日晚晌后,不知宅子附近何处又有人放爆竹,几声轰隆鸣响惊得她胎气大动。折腾了一夜,终于次日寅时诞下一个男婴,定乳名为“铮”字。
知道后继有人,老太爷与丁氏欢喜的了不得,抱着孙儿爱不释手。傅鸿禧也乐见其成,有爹娘帮衬带孩子,他也正好进房里看妻眷。
如今薛绛姝早已被人从产房挪出来,重新回寝房安歇。累了一整夜身上虚弱无力,埋在被褥间昏昏欲睡。傅鸿禧也不急,就握着她的手惬在一旁,凝神盯着她。
日上三竿时她才悠悠转醒,一时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哑声唤道,“鸿郎”